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第209節 (2/2)

黑影顯然沒有任何意識,可他的劍卻足夠快,也足夠利。
劍氣捲起飛雪長龍,幽深的劍氣凝作長劍本來的模樣,倏然凝成數百道劍影,從四面八方傾斜而下,道道正中任平生的心臟。
恍然間,任平生似乎聽到了對面這個失去了所有神智意識的人在說話。
那沉悶而悠長的聲音滾落而下,以銳不可當之勢,慨然道:“心臟,留下。”
天衍眾人在一旁看著,他們感受不出那黑影的修為,只知道這比起他們尊崇多年的雲微還要可怖得多,而修為同他們無異的任平生在這劍浪氣海中艱難駐足,竟還一步步向他靠近。
她身上似乎被某種力量保護著,尋常力量難以傷害她,可這足以撕破天地的劍氣巋然合圍而下,幾乎下一刻就要將她撕裂至粉身碎骨。
一道劍氣劃破任平生的左肩,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在她的紅衫上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記。
可似乎因為沾染了她的血跡,劍氣的動作反而慢了下來。
幾乎在這瞬間,日光愈盛。
穿透冷厲的陰雲,撥開雪原的迷霧,毫無保留地灑在了黑影身上。
似乎感受到這日光的溫度,黑影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他身上濃郁的陰氣在緩緩褪去,屬於人的鮮活的色澤在逐漸顯露,此刻他意識尚未回歸,可不知為何,露出了些微的緊張,一閃而逝。
陰雨連綿與千年飛雪在此刻終將消弭,峰迴路轉,絕望之時,終於得見山頭天光相照。
任平生溫熱的掌心貼合在了他冰冷的頰邊,她的指尖帶著略微發燙的低焰,強勢地驅逐開幽黑的迷霧,最後拂過黑影的雙眼。
眾人只余驚駭,這一瞬,修為同他們無異的任平生竟爆發出了能媲美道成歸的威勢,以不可撼動之勢,將黑影所有的反抗和不滿都鎮壓了下去,幾乎是強制地攥住他的手腕。
可她身上那屬於道成歸的驚天力量終究只有一瞬便很快消弭,她又變回了曾經那望海潮的少年修士,甚至比之先前還要更加虛弱幾分,臉色尤為蒼白。
那雙眼猝然睜開,似有靈光雪泥鴻爪似的輕落一撇,不知何時散落於何地的神智終於徹底回歸到他的身上。
他深深望著任平生,感受著她溫熱的掌心從自己頰邊拂落,脫力地垂下。
這時隔千年的一眼,不知是驚駭還是后怕,倉惶地從任平生眼鋒前擦過。
“硯青……”
在她脫力前,堅實的臂膀牢牢地托住了她,對方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卻依舊下意識地接住了她。
這一刻,似乎萬物都在發出震顫的嗡鳴。
神智重現,靈魂歸位。
千載久別,那雙托住她的手臂越收越緊。
她意識迷濛,在遠超這具身體的高強度靈壓和劍氣海之中艱難堅持,消耗實在太大,哪怕有本體留下的能擋下道成歸一次攻擊的保命符也依舊不夠。
任平生闔眸,眼前隱約閃過硯青深邃眉眼中複雜的眼神。
終於,一滴熱淚滾落雪裡。
硯青啊。
第176章 心臟在哪
一滴冷雨落眉心。
硯青怔然撫了下額心的濡濕, 只覺得已經許久沒有如此真實的觸感。
長夢千載,這些年的一切都彷彿虛妄,靠著一線執念渾渾噩噩地活到如今。
他懷中兀地一沉, 是面前那人脫力栽倒下來。
這具身體的重量和他熟悉的明燭相距甚遠,眼前人太過清瘦,在這凜冽清寒的飛雪之巔,似乎輕易就會被風颳走,他印象中的明燭, 比現在這個人更為高挑、明艷, 驕傲得甚至不可一世。
可他幾乎不用太多思考,倉皇一瞥間,就足以肯定。
哪怕她的容貌同之前不一樣了, 身體也變了,可這人就是她,硯青萬分肯定。
來不及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的修為為何會低至如此, 硯青就已經聽到了另一頭傳來一個陌生男子又驚又怒的聲音:
“雲七,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左護法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簡單的驚怒來形容,此間發生種種都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唯一知曉的是,此地最可怕的存在,那個因為種種原因只能被困在兩峰夾道中的人,被她親手釋放了出來。
裂天山是個怪地方, 左護法早就知曉,這裡存在著某種特殊的結界, 防備著天外天那位強大的新任星主, 任他縱有翻天之能, 也對此地心存忌憚。
那結界的來源便是眼前這人。
他親眼看著這個可怕的存在被逐漸褪去黑霧,喚回了神智,那雙銳利狹長的眼睛散發出令人瑟縮的鋒銳目光。
他敵不過。
左護法心頭生出一個無比清晰地念頭,這人太強,他根本沒有任何希望能與之匹敵。
劍君,硯青。
劍乃兇器,卻又是君子之器。
千年以來,於劍之一道,能得君子之名的,也唯有硯青一人而已。
他身為天外天護法,對當年發生在裂天山的這場惡戰略有耳聞,如今終於親眼得見,對著面前似威勢似巍峨高山傾軋而下的人,心頭除了無邊的恐懼,再無其他。
雲七和硯青究竟是何關係?不,應該說……雲七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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