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遠方歌聲傳來的方向。
他已是化神境後期的修為,當世道成歸八人,夢仙游也不過幾十人,他化神境後期的修為無論在人和妖之中都是毋庸置疑的強者。
他修習這套獅吼功多年,很少有人直接敢直接用聲音和他正面對抗,除非對方有十足的信心,比他的修為更高。
只有可能是夢仙游境界的海妖王。
辜老眼前一黑,神魂被直接擊中的痛苦讓他耳目不太明晰,思維有些混沌。
妖族九大強者,鮫人王、海妖王和厲鯊三個夢仙游的強者很少直接出現在攻城戰中,通常是鎮守海底,這次就連海妖王也已經出動了,足以見得海族的決心。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支撐著站起來,正欲勉強自己再用一次獅吼功逼退海妖的歌聲。
因為這能夠攻擊神魂的歌聲,海妖王不是海族三個夢仙游中修為最高的,但絕對是最難對付的。
辜老被一個衛家子弟扶著站起身,還未提氣,就聽見戰陣之中突然發出一道清亮的吼聲。
那聲音不同於已經垂垂老矣的辜老,反倒極為年輕,聽著甚至還有些稚氣,讓人直覺這是個少年人發出的聲音。
但絕不會有敵人因他是個少年人而小瞧他。
他剛才所用,同樣是以修為靈力逼作氣波由吼聲發出的音功。
但並不是辜老所用的獅吼功,而是屬於大光明寺中武僧的獨門功法——怒目金剛訣。
這吼功乃是怒目金剛訣中的其中一式。
這佛光純正的怒目金剛吼連發三聲,聲浪近乎有形,竟然真的將海妖的歌聲屏退。
眾人循聲望去,在擁擠的戰陣之中看到了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和尚,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僧衣,看上去最多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因為個頭太矮,之前一直被隱藏在人群中沒有被發現。
任平生卻是一愣,猝然回身朝他望去。
那小和尚周身佛光瀰漫,在夜晚之中亮眼得像個小燈盞,顯得光頭更加亮。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光頭,朝著眾人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在下大光明寺,空覺。”
他看上去年齡不大,修為無論如何也越不過海妖王去,但也正是他剛才的吼聲鎮壓了海妖王的歌聲。
眾人有些疑惑,便聽空覺道:“大光明寺的功法克制群妖,所以才能有意料之外的效果,眼下不便解釋太多,對敵要緊。”
眾人連連稱是,趁著海族被打壓的瞬間,猛攻上去。
不僅是因為怒目金剛訣克制妖族,只是他那點修為,功法再強也壓制不了夢仙游境界的海妖王。
這個小和尚身上……有竹疏的道印。
任平生確定定地看了空覺片刻,最後才移開眼神。
整場對戰,她都在後方救助傷患,偶爾插手幫點小忙,並不費力,非常有餘力關注著自己天衍的幾個同門。
特別是雲近月。
雲近月向來喜歡自己沖在最前面,她還得指揮這支臨時組建起來的戰陣,壓力不可謂不大,戰場瞬息萬變,稍有不慎便是重傷。
到了後半夜,海族的攻勢奇迹般地收斂了一些,任平生眉峰微挑,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如果海族真的打算在成婚前夜背水一戰,為何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卻又虛晃一槍,並沒打在實處?
最前方的雲近月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她眉頭一皺,餘光瞥到斜後方的黑影偷潛上岸,向著後方楚青魚猛地襲去。
雲近月當即抽劍回身,厲呵道:“小魚躲開!”
楚青魚不善戰,不喜修鍊,唯獨愛做飯,這件事全天衍都知道。
這暗影來得太過突然,當她聽到雲近月的提醒時,已經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舉起自己的大鐵鍋擋在身前。
暗影距離她只有一厘之差。
千鈞一髮之際,楚青魚感覺到自己被什麼人圈住腰身,擋在身後,猛地後撤。
鐵鍋擋住了她的視線,餘光只能瞥到周遭飛速變化的景色。
救她的人速度很快。
雲近月的劍隨即趕到,此處是海邊,水汽濃重,她怒極,劍勢比之前兇猛了不止一點,整個人身上都燃燒著幽藍的靈焰,劍鋒傾斜一寸怒斬而下,周遭川澤逆流,正是一記洶湧張狂的“小江流”。
電光火石間,三根氣息灼熱的飛羽瞬息而至,和雲近月的劍一前一後將暗影逼到中間。
歘的一聲,暗影同時被兩道攻擊洞穿,癱軟在地上。
楚青魚這時才穩穩地站在地面上,她放下大鍋,向著面前的人道謝:“多謝道友…相救。”
感謝的話說到一半,楚青魚看到了對方臉上怪異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烏金面具,以及面具之外露出來的那雙正溫柔含笑看著她的眼。
不知為何,楚青魚覺得這雙眼還有這眼神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熟悉。
任平生收手,後退一步撤回到了合適的社交距離,溫聲道:“都是戰友,不必多禮。”
離朱此時還是靈凰的身份,不便透露和楚青魚的關係,只能倉促回看一眼,確定了楚青魚並無大礙,在
離朱眼中閃過一絲灼熱的赤色,顯然是怒上心頭,他駭人的赤金色眼瞳沒有任何感情地盯著地面上被他和雲近月聯手所傷的暗影,手掌輕抬再一合攏,暗影被他的火焰灼燒,徹底化為灰燼,來不及多想,他立刻投入戰局之中。
羽族生於長於赤焰之地,多屬火,早年間海族沒有叛離妖域時就和屬水的海族關係緊張,水火不容。
他們最知道要怎麼對付對方。
離朱每踏一步,周圍都泛起灼熱的火蓮,身後羽翅輕振,就連空氣都帶著灼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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