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臨近期中考試。
“怎麼？S大的保送你還要考慮啊？”高叄A班班主任劉老師皺眉頭攪在一起，看著對面的陳旭。
“老師，我覺得我還是更喜歡A大。”
老劉嘆了口氣，有些語重心長，“陳旭啊，A大雖然也很不錯，但是S大的物理系卻是全國第一，雖然離家遠了些，這樣你還是先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他以為陳旭是不想離開家太遠。
陳旭從教室辦公室出來時，發現天已經暗下來，從天邊湧來的烏雲，在頭頂迅速積聚。
他收回目光，邁開腳步沉默地向自己教室走去。
陳旭一直以為管彤時喜歡他的，至少從她的某些肢體語言和看向他的表情可以窺見一二。
但晚會那天發生的事情讓他開始懷疑……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過度理解了？
心臟像是裂開了一道縫隙，痛苦從縫裡慢慢流出來，綿延不絕，蔓延全身……
管彤對她的依賴和親昵都是因為他鄰家哥哥的身份嗎？
只是當時情緒上頭，很多細枝末節都被他忽視，現在細細想來，管彤那時的眾多反應都很怪異。
就算他和管彤有肢體上的接觸，被林宗豪看到，她的反應也最多是恐慌，為什麼會恐懼呢？
所以是那個人讓她恐懼？
可惜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要恐懼?
難道是不喜歡嗎？
那如果不是喜歡，管彤為什麼會和他談戀愛？
思緒一團亂麻，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解釋清楚。
他喜歡管彤很久了，久到他都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想等到管彤畢業，等他們上了大學，就向管彤表白，這樣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但現在他可能等不了。
可是最近的管彤一直避著他。
已經打了上課鈴，學校列印室里，管彤急得出了一身熱汗。
試卷列印到一半機器突然罷工。
她只知道如何操作列印，機器故障問題卻一竅不通。
正在猶豫要不要找人幫忙時，陳旭出現在門邊。
“彤彤？”
管彤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時間也管不了一月前的尷尬，急忙向他求助。
“這個印表機它打不了東西了，可以幫我看看嗎。”
陳旭聞言走了進來，“什麼時候你和我還這麼客氣了？”
他不過兩叄下，就將問題找了出來，“沒墨了……”
找出墨盒裝上，印表機又開始重新工作，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與此同時也頗有怨氣，鐺呲鐺呲地叉腰吐槽。
“謝謝……”管彤小聲道謝。
“我想和你聊聊。”
列印室在辦公樓一樓的盡頭處，白熾燈將整個過道照得了無生氣。
大雨將近，黑雲像一塊鉛塊壓著整個城市，窗口邊一絲風也沒有，剛剛出的汗，此時將襯衣黏在管彤的背上，她扯了扯後背的衣裳。
正在上晚自習，沒值守的教師早已經離開，印表機還在喋喋不休，整個走道里就站著他們兩個人。
“你那天……說的都是真的嗎？”陳旭低頭看著她，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她的臉龐。
管彤被他這樣一問，原本歸於平靜的心湖又泛起漣漪，但開口到底給了肯定回答，“是真的。”
“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過多的牽扯無濟於事，她現在無法逃出林宗豪的牢籠……陳旭也是普通家庭，而且成績又怎麼好，他還有大好前程。
印表機已經停止了叫罵。
“沒有……”管彤艱難開口，轉身就向列印室里走去。
陳旭抓住了她的手臂，“我獲得了S大物理系的保送資格……”
管彤回過頭，她內心苦澀，但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那很好呀……S大的物理系很適合你的。”
陳旭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的失落怎麼也掩蓋不住，原來她已經忘了他們曾經的約定了么？
“彤彤，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難道忘了嗎？我們之前說好一起考進A大的。”
管彤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老師還等著用試卷，我先走了。”她甩開他的手。
管彤抱著列印好的試卷離去，背對著陳旭的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從前陳旭對她的心意她總是估摸不準，她時而能夠感受到他的喜歡，但有時又感覺他在將她推遠。
或許暗戀的人總是這樣患得患失。
現在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是已經晚了。
管彤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將臉上的淚痕都確保擦乾淨了才走出轉角。
抱著試捲走在教學樓的過道，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這在秋季乾燥少雨的A市很少見，她緊了緊手臂，加快了腳步。
陳旭看著管彤的背影漸行漸遠。
咔噠——
隔壁檔案室的門被打開，林宗豪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