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 - 2.薰衣草的味道

還在與周公下棋的余桐被一陣音樂聲拉回現實,虛著眼睛,頭頂的燈光格外刺眼。
宿舍到點開燈、熄燈、響鈴,一點也是不讓睡懶覺。
余桐從床上爬起來換上肥的能裝下叄個自己的軍訓服,從箱子里翻出一根皮帶,扎在褲腰上,這褲腰不扎站著都能掉下去,更別說走路跑步,能把自己絆死。
張怡禮和陳鈺沒帶皮帶,各自拆了一根鞋帶拴住褲腰,洗漱完后匆匆下去集合。
操場路上,露珠掛在贏綠的樹葉上,清晨的空氣格外新鮮,微風佛過,只有涼爽。
這絲涼爽也僅僅只維持了一會,太陽緩緩升起空氣中又瀰漫著悶熱。
短短一上午的訓練讓人苦不堪言,原地休息這會,陳鈺和張怡禮摘了帽子對著自己使勁扇著風,想要扇去這暑熱“這天氣簡直熱的要死!”
余桐也摘下帽子,鬢角讓汗水打濕,貼在額上“我也受不了,我待會找個借口先滑了,等上課我再來.....”再站下去,人不得先嗝屁的了。
只怪他們選地的時候運氣不好,太陽全天無死角烤著他們班,這他媽跟曬鹹魚似的,教官還左右輪番讓他們站,咋的怕曬的不均勻?時不時給大家翻個面?
“立正!集合!”話還沒說完又集合!煩死了。
余桐從地上爬起來扣上帽子,心不在焉,眼神飄忽,腦子裡正琢磨待會找什麼好借口請假,生理期肚子疼?他生物老師應該能理解吧?還是裝中暑?直接撅過去說不定靠譜!
余桐跟在隊友最外圍要死不活的慢跑,餘光老遠看到了一個與現在統一軍綠色衣服格格不入兩眼的白襯衣。
余桐略微歪頭,對著旁邊的張怡禮陳鈺咳了兩聲“你們看操場門口是誰,李禹盎!咱們待會找機會滑不?”
陳鈺嘴皮不動的答“他這個老登沒有父母電話不讓請啊,今上午楊舒韻就試過了,這會不也還在跑著呢嘛。”
余桐轉過頭瞥了一眼跑的氣喘吁吁的楊舒韻。“不是吧,不是吧,他李禹盎有這麼狠毒?”
余桐心不在焉跟著隊伍跑,腳底下突然踢翻了一塊不平整的塑料地面,直接把前面後面的人連同自己鏟翻在地,生生摔了個狗啃屎。
“哎喲哎喲。”一地哀嚎,不過很快其他人已經站起來在拍身上的塑料顆粒,始作俑者還跪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樣。
余桐摸摸自己的右腿和腳踝,使不上勁,好像剛才讓後面那胖子踩了一腳,心想機會來了。
余桐這小胳膊腿能撐得住這?當即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哎喲哎喲...教官我這腿好像讓踩了,起不來了,很疼!”
教官走過來把余桐扶到一邊的籃球架下,指揮著另外一個教官帶著其他人接著訓練,一隻手抬起余桐的腿,另一隻手捏著余桐的腳踝問“這裡疼不疼?”
余桐自然一分疼當即表演出了十分疼的模樣“疼疼疼!!!”
“我是他的班主任,我帶她去醫務室看看吧。”頭頂上傳來李禹盎的聲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現在正站在教官旁邊。
教官聽到是班主任自然立馬交了人。
余桐抬頭看著李禹盎,眼眶紅紅,小嘴撅著,鼻子微微抽動,一副強忍淚水要哭不哭的模樣。
李禹盎拽著余桐的一條胳膊,似要看看余桐還能不能走,“還能走嗎?”
“不能!”余桐大聲叫著,別問,問就是不能,這要是還能走那待會還能請得到假?馬上又流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
這演技周潤發看了都要拍手叫好。
李禹盎眉頭輕蹙,左手穿過後背,右手穿過膝彎,將余桐打橫抱起來,往操場外走。
余桐雙手死死的揪住李禹盎整齊的衣領,生怕他這小身板抱不動把自己摔了。
眼看李禹盎步伐沉穩,才鬆開手,抬起頭悄悄打量著他,下頜角稜角分明,紅潤的兩瓣紅唇輕輕張開呼著氣,臉頰微微泛紅,深長的人中上是高挺的鼻樑,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星眉劍目,再滑過頸部凸起的喉結......
余桐心裡暗暗發出一聲讚歎“嘖嘖嘖,極品啊極品.......”
風佛過還能聞到李禹盎身上飄過來的香味,好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薰衣草味。
“我很重嗎?老師。”余桐吸吸鼻子,雙手再度抓住剛才已經被自己揪出褶皺的領子,不要臉的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使勁吸了吸李禹盎身上的味道。
偷聞就偷聞,還裝出一副你可別把我摔了的模樣。
李禹盎輕抿微張的嘴唇,略微低頭看向懷中可憐兮兮的人“不重,馬上就到了。”
走到醫務室,李禹盎把余桐放在凳子上,蹲下身,拉起褲腿,白嫩嫩的小腿果然一片青紫,脫去鞋襪,腳踝也一片腫大。
余桐看到后自己都心裡一驚,我去!還以為只是小小的崴了一下,沒想到腫的這麼真實。
李禹盎低頭沉思了一會,轉頭詢問校醫,校醫建議還是到醫院裡檢查一番比較靠譜。
畢竟學校里設施也不齊全,平時小病小痛還能解決,這保不準傷筋動骨的事還是專業的地方更放心。
聽到校醫的建議李禹盎低頭問余桐家長的電話。
*
接到李禹盎的電話時余曉榮正在廚房和周佳麗做午飯,一人擇菜一人洗菜,偶爾說到什麼高興的事則哈哈大笑,餘思睿正躺在沙發上樂呵呵的看動畫片,兩個腿搭在沙發上晃來晃去,看起來一家人好不溫馨。
只是這份溫馨也僅與他們叄人有關罷了。
余曉榮在余桐媽媽去世的第叄個月就娶了周佳麗,隔年便生了餘思睿,本來一直期盼能有個男孩的余曉榮自然是對餘思睿格外的疼愛,對母子兩人更是毫不吝嗇,餘思睿想要的玩具,周佳麗想要奢侈品,通通滿足。
小小年紀就經歷人生一大不幸,父親又那麼快娶了新的妻子,把本就給余桐不多的家庭關愛分給給了周佳麗母子。
余桐讀初中那會余曉榮則在蓉城買了房,自那以後就很少再回昌市,只是每月按時打生活費到卡里,偶爾會打一個電話回來,也只是簡單的噓寒問暖。
余曉榮放下電話轉頭對洗菜的周佳麗說“桐桐在學校軍訓腳崴了,老師說好像腫的挺厲害,我接她到醫院裡看看。”
周佳麗點點頭幫余曉榮取下身上的圍裙,“那你帶桐桐看過了以後,接回家來吃飯,正好煲了湯。”
周佳麗和余桐的關係很微妙,兩人都沒有刻意去討好對方,也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周佳麗出於后媽的責任,偶爾會關懷余桐的生活,余桐則也只是客氣的回應。
兩人都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越界也沒有去指手畫腳對方的生活。
“那我出門了,辛苦老婆在家做飯了。”余曉榮在門口對著周佳麗擺了擺手,“進去吧,我過會就回來。”便拿著車鑰匙到車庫開車。
*
李禹盎接到余曉榮的電話后,轉身把躺在醫務室床上挺屍的余桐抱起來,往學門走。
出醫務室,夕陽留下一抹殘紅,熒紅的光籠罩在李禹盎的背後,褪去熱意的清風微微吹過他的發。
余桐抬頭望著被一抹餘暉包裹的李禹盎,有些出神。
校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賓士GLS450,余曉榮則站在那輛車的副駕駛門邊,遠遠就看被抱在懷裡的余桐,連忙上前想要伸手去接。
李禹盎開口道“麻煩把後座打開就行了”,打開後門把余桐放了進去,關上門轉而對余曉榮交代“軍訓在30號結束,正式開學在1號,到時候上課可不要缺席才好。”
隨即伸手敲了敲後座車窗,示意余桐打開,被平放躺在後座的余桐坐起來緩緩降下車窗玻璃。
“回去養好傷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爸爸通知你按時回來上課。”李禹盎微微低頭對車窗里的余桐道。
余桐看著李禹盎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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