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百合abo) - 你要進城嗎 (1/2)

小滿興興頭頭地從回來,手裡還捏著兩張票。
春日短暫,這樣明媚的好日子可不多。但是小滿好像不知道珍惜,只是整日的賴在屋裡不出去。偶爾被柳絮趕出去,也八成是樂不可支地去給她踅摸好東西了。
只是這幾天小滿好像很忙,不纏著柳絮了,兩人一天也無非只有晚上吃藥時見一面。吃奶也僅僅是吃奶,再也不做其他什麼多餘的事。她不折騰柳絮,柳絮倒也樂得其所,只是好奇小滿最近在做什麼,只不過小滿每次都緘口不言。她不說柳絮也能猜出個大概,八成小滿是忙著打劫去了。
阿純不在,只陳姑一個人坐在院門口戴著老花鏡對著太陽認針,手上正忙活著小滿的羊毛坎肩。小滿端端正正地問了句好。剛要邁著步子往裡走,陳姑就把她喊住了。
“她不在裡頭呢。”
小滿愣了,太陽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讓人腦袋都轉得慢了,小滿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去哪了?”
“和阿純去了花園。”
“哦——”
她剛要轉身去花園,陳姑就一把把她拉住了。
“你坐下,我同你說會話。”
小滿只能乖乖地坐下。
“手裡拿的什麼?”陳姑瞥了一眼小滿手中的票,視線從老花鏡上面盯著小滿。
“戲票。”小滿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心真是大,進城你不怕她跑了?”
陡然間被問住,小滿呆了一下子。“不會吧,我和她一起去,她怎麼能跑的掉?”
陳姑一時語塞,在她頭上敲了個暴栗。
“真是可憐。以為被人救起了,結果還是被人佔了身子,還是土匪。”陳姑搖了搖頭。聽上去是感慨柳絮的命運,暗裡左不過是在罵小滿。
小滿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不認,還是一樣的嘴硬。“可是,我對她好不就行了。而且她也沒有那麼排斥我。”
陳姑沒有多言語,只是冷笑了兩下。“那就聊聊最近的買賣,寨主。”
一提到這個小滿就頭皮發麻。她剛想腳底抹油開溜,就被陳姑扯著衣擺按了回來。
“阿五跟我說了幾回了,說你放了人。”陳姑不慌不忙地悠悠道,瞥了一眼小滿。
“是”
“是啊,你多良善。”陳姑冷哼一聲。
“我不懂,姑,良善不好嗎?”小滿鼓不住了,忽然坐正了身子,聲音明顯的有些激動。
陳姑沒有說話,只是將眼鏡摘下然後定定地看著她。小滿自覺失態,訕訕地低下頭,盯著陳姑交迭在一起的兩雙布滿老年斑的、粗糙的手。
“錯了,姑。”小滿悶悶地回了一聲。
“良善當然好,人命當然值錢。”陳姑嘆了一口氣,捏起了小滿衣襟上的一根頭髮。是打著捲兒的長發,一看就不是小滿的。
想到柳絮,陳姑的眉毛微皺。“別人的命值錢,你的命,我們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小滿揉了揉眼,良久沒有說話。羸弱的小貓悄悄從陳姑身後露頭,偷偷看著小滿。小滿一伸手就將它撈了過來抱在懷裡,撫摸它嶙峋的脊骨,撓它的下巴。
“姑,你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前途是什麼,一輩子的土匪嗎?”
陳姑低估了柳絮給小滿帶來的影響,沒有想過小滿有一天會思考未來,她怔了一下。
他們做的這些勾當,本來就是在刀尖上舔血。太平年月里未必能吃得上飯,所幸現在是亂世。可是無論什麼時候,危險都是永恆的。匪剿了一茬又一茬,保不齊明天就人頭落地。
“這年月,有幾把槍杆子就能成土匪,土匪頭子幹得大了就能成軍閥頭子。土匪冒險一點,軍閥安逸一點。實際上有什麼區別?左不過一個明著搶,一個偷著搶罷了。保不齊,我們小滿也有穿軍裝的一天呢。”陳姑的語氣輕鬆了許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低下頭不看小滿,一邊飛針走線一邊道。
“你哄我,姑。”小滿知道陳姑是在跟她打趣,可是幻想一下自己軍裝加身的情景,還是眼睛一亮。
“真的,沒有哄你。小滿,你爹從前還是放羊的呢。”
“真的?”
“真的。”
柳絮正和阿純在花園裡。
山寨里無聊,時間難打發,娛樂方式不過是串門兒拉家常。下山本就不易,更遑論柳絮的身份特殊。柳絮厭倦了除了睡覺就是發獃的生活,拉著阿純來逛花園來了。
花園沒什麼景緻,草木過分葳蕤了,濃密得讓人看了心裡不舒坦,唯一的優點就是大,好半天都逛不完。阿純喜歡同柳絮一起,跟在她身後呱啦呱啦地講個不停,說這是什麼花,那是什麼草。
柳絮聽的七七八八也大致曉得了,這是舊年小滿父親擔心小滿的母親無聊思鄉,託人花了幾年的功夫照著小滿母親幼時家中的庭院修的,東角還有他起的朱樓。只是如今灰頭土臉的碧瓦殘垣,好不零落。
小滿以前喜歡在朱樓里玩耍認字,那個時候她的母親還在。母親一走,小滿便再也沒去過了,嘴上連提都不提,所有人好像都忘了,這裡還有花園,還有朱樓。
柳絮一邊踱步一邊想象,小滿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她父親這樣疼愛。不過仔細想想,小滿對自己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雖然她並不怎麼適應小滿過分的熱情。
大概是家族遺傳細心體貼,柳絮暗忖著。
阿純忽然閉了口,驚訝地叫了一聲。柳絮便知道,是小滿來了。果不其然,她一抬頭便看見了手背在身後,擰巴著眉毛從外面走進來的小滿。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