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平淡的生活就像是一條夜以繼日淙淙前進的溪水,它不洶湧澎湃,但十分細水長流。因為從源頭處流出的水就是清甘的,沿途又將美好的記憶灑滿流經之處,於是總體便是那麼的潤物細無聲,很容易就會讓人忽視它的流速。
時間轉瞬即逝,那天的晚宴之後,陸秀峰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忙碌。但不管多忙,最多不超過一周,他就一定會回來住一晚上。
斯文有禮的溫潤外表,無限包容的溫柔態度,和他對秦素產生源源不斷的強烈慾望,本就是不相干的事情。
做科研的人,在一般人的固有印象里,都與“文弱的學問人”之類的標籤掛鉤。可如果沒有一副好體魄,研發人員趕起項目來也夠受。更別提陸秀峰已經修正了自己在母親去世、綁架秦素那一系列事情衝擊下有些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如今,他身上的陰鬱感散去很多,跟秦素在一起后還加大了健身強度。這讓他的精力體能都十分充沛,現在也只是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罷了,一旦脫了衣服,該有肌肉的地方雖然形狀線條並不誇張,但的確一塊不少。
他有想要的體魄,也有想要的愛人,又處在無比想要的年齡,這也算是一種天時地利人和吧。總之,每每因為工作禁慾四五天,他就會按照秦素的排班表來決定,自己接下來哪天回家——研發是要做的,愛也是要做的。
並且,在他心裡,愛人始終排在事業之前。
這種表現一般俗稱,戀愛腦,是現代社會普遍不被看好的某種特質。但求得圓滿的戀愛腦,又有什麼不好?他從出生起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會愛人,並時刻準備著去愛一個人。現在,他有了愛的對象,達成了愛她的目標,也被她所愛著,還將一直這樣圓滿下去。
這不好嗎?
不,這很好。
陸秀峰所謂的回來住一晚上,其實起碼有大半晚的時間,他們都是在做愛,有時候乾脆就是一整夜。
這世上總歸有人是幸運的,能心想事成,所以有人求財得財,而有人求愛得愛。
偶爾,他們能在零點左右就做完,激情過後相擁而眠。但後半夜或凌晨,秦素也許會渴得醒來了想喝水,正拿著水杯喝到一半,他會從後面貼上來,也要喝水,但只想喝她口中的,或者是身體里的,那麼接下來,又是一場熱烈的性愛就此開始。
本就是乾柴烈火的年輕男女,在性愛上又極其契合,在家裡獨處時很容易就勾起彼此的慾望。而一旦做起來,雙方都不會只來一次就盡興。所以,事後陸秀峰需要收拾的地方,也就包含但不僅限於主卧次卧的床,客廳的沙發,廚房的料理台,陽台的窗帘,玄關的鞋凳……
就這樣,時間過得飛快,數月之後,原傾一直在拍的電影殺青了,還沒到宣發的時候,在搞定了一些商務安排后,他可以給自己放個假,於是迫不及待地趕了回來。
秦素特地調休了幾天陪他,也算彌補之前兩人的“時差”。
原傾這次電影拍了小半年,為了保持角色入戲的狀態,加上配合劇組趕進度,彌補之前停拍的拖拉,後期他漸漸跟秦素的聯繫也少了。但一從角色里走出來,對秦素的感情和思念的反彈,就尤為強烈。
而且,因為陸秀峰的存在,原傾有著非常清楚的認知,所有他不在秦素身邊的日子,對方都會一直陪伴著她。
在以上雙重條件的加持之下,別說什麼小別勝新婚,原傾一回公寓見到秦素,就先在地板上跟她做了一場,之後的幾天,兩個人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都用來做愛了。
當身體被一次次填滿時,秦素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因為思念他而那麼的空虛與渴望……
很快,就到了她要去見原傾父母的日子。
原傾作為公眾人物,一直生活在聚光燈下,這是他成名必然會帶來的附加結果,也沒什麼好抵觸與抱怨的。但作為他的父母,兩個長輩不喜浮華和關注,早早移居國外躲開了各種矚目,過著平靜寧和的普通人生活。他們這次回國,完完全全就是為了專程見一見“準兒媳”。
雙方見面的地點定在了一個高端私人餐廳的包廂里——秉承一貫的華人傳統,也為了氣氛更和諧,自然是要邊吃、邊相看、邊聊天了解。
經紀人阿Jay作為老夫妻倆的好友,還是一直在國內從生活和事業雙方面看顧原傾的長輩,且相對而言,又算是原傾和秦素感情歷程的見證人——除了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開始的——他也要到場。
阿Jay之前已從原傾口中大概得知了秦素的身世,她早年喪父喪母,收養她的一位叔叔也英年早逝,總體來說,就是一個現代社會孤女。嘖,怪不得她性子有些冷清,他當時的感想如上。
所以,他本以為陸秀峰作為秦素的表哥,之前她遭遇車禍時在醫院那麼緊張她,還忙前忙后地照顧,此次應該會作為女方的親戚代表一塊兒出席,沒想到秦素和原傾一起來了,並沒有帶任何親人。
“你表哥怎麼沒來?”阿Jay正好到包廂外接電話,看到他們兩人牽手而來,不由對著秦素問道。
他這麼問純粹是好意,畢竟女孩子家家的,雖說要帶個親友團什麼的來的話是誇張了,但第一回見男方的父母,就這麼自己一個人赴約,即便有原傾全心陪伴在旁,可身邊沒個自家人鎮場子,難免感覺弱勢了一些……當然,他倒不是認為以好友夫妻的人品,會以少欺多去為難一個年輕姑娘,但怎麼說呢,就這人員配備方面,女方也太單薄了點。
秦素從他的話語中品味出一絲善意的關心,只是淡淡笑了笑:“他有些忙。”
誰知原傾也正好同時開口:“他捨不得秦素,今天故意躲著沒來。”在外面忍著相思之苦拍戲,還要被某個眼鏡心機男發來和秦素的“婚紗照”刺激,他的酸氣一直沒處出,現在已經快要忍不住了!嗯,還好是他先帶秦素來見父母,總算扳回了一城。
秦素:“……”感覺原傾好像是在胡說八道,但又好像和事實微妙相符。她有點頭疼這兩人的明爭暗鬥,又有點好笑。
阿Jay要是知道他們叄個的真正關係,恐怕就能從這句話里品出些昭然若揭的醋意,但他此刻也只以為是秦素的那個表哥有哪裡對原傾不夠滿意——他要是不了解原傾的為人,以及原傾對這段感情超級看重和在乎的態度,就只是聽說自己關心的表妹跟一個公眾人物地下戀愛,現在還要過父母明路了,說不定也要擔心,還有點反對的情緒在裡面呢。
這麼一想,陸秀峰沒出現,就挺合理的,阿Jay自行消化完,就沒再問什麼。
原傾一直對叄人的真實關係守口如瓶,並沒有告訴阿Jay真相。作為他的經紀人,又有著豐富的感情經歷,阿Jay如果知道實情,肯定一開口就是要規勸他結束的。畢竟,先不論在娛樂圈曝出這樣的關係會掀起怎樣的輿論風暴,哪怕在任何一個持有普通婚戀觀的外人眼裡,他們這樣的關係也是充滿風險性的——叢中笑除外。
可對他而言,最大的風險不在於這段關係本身,而是曝光后的風險。秦素作為關係之中唯一的女性角色,必然要承受絕大部分的非議、壓力和指責,但不管是來自他父母的不解和不滿,又或者是來自外界其他人的惡意與猜疑,原傾都不希望她需要面對這些。
他目前也沒打算告訴父母。
這樣的戀情確實是不太主流的,他的父母雖然開明,但在男女婚戀等等認知上應該還是偏保守和傳統的,他不可能先講實話去測試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接受,所以就先默認一個大眾父母對子女的基本婚戀態度,按照正常的步驟一步步來,循序漸進地先讓父母接受秦素和認可她之後,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他再開口也不遲——這是最為穩妥的方式了。
當然,在此之前,他就開誠布公地跟秦素談過這些,他有一點點擔心秦素會想多,會質疑他在感情里的心意和……誠意;又或者,她會有更多別的不怎麼好的考量與猜測。
但秦素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質疑,也沒有反對——有愛你的人為你考慮好了一切,坦然接受便是最好的回應。
感情之中的掌控方,不一定是時刻做決定的那個人。順應心意,相信愛人,讓感情發展的步調從容,這也是一種被愛的自信。
然而,秦素是真的沒怎麼緊張,原傾倒有些情緒發綳。他擔心她心裡會過意不去,所以借口想跟秦素再單獨說兩句話,請阿Jay假裝他們還沒來,先回包廂坐一兩分鐘,最好跟他父母談笑一下,讓氣氛更輕快一些。
阿Jay看看就這麼一個人跟著原傾來的秦素,倒是爽快地答應了。
等他一回包廂,原傾看四下無人,抓緊機會低聲“勸慰”秦素。他本就一直牽著她的手,這會兒又握緊了一點:“我們只是暫時沒說出一部分實情,可以說是策略性地瞞住我爸媽而已,但既沒有說什麼善意的謊言,也不會總瞞著的。”
他出門照舊是帽子、墨鏡加口罩全副武裝,但秦素只是這樣站在他身邊抬起頭,就好像可以完全無視這些重重阻隔,直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又開心喜悅,又莫名緊張——倒好像今天被帶來見家長的人是他。
“我知道的。”她捏了捏他的手掌心,感覺到那裡溫暖中有一點點汗潮,她心裡一軟,臉上的微笑便更明媚溫柔了一點,“你放輕鬆點。”
阿Jay回到包廂坐了坐,到了時間還給自己加戲,一邊笑著和原傾的父母聊了幾句,一邊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機,彷彿收到了原傾通知他們到了的短訊,這才不緊不慢地起身,重新過來打開門,就看到秦素微笑著在“安撫”原傾。
他:“……”
不是,這到底是誰第一次見家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