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97節

那陳四姨是青衣隊魁首,雖說是一個孀婦,卻是年輕貌美,萬分妖嬈;那王氏是道姑的魁首,長得玉立亭亭,神韻清遠, 兩人得了皇帝的召幸,便曲意逢迎,拿出全副本領來勾引,把個皇帝弄得顛倒昏迷,十分快樂。
那汪二姑是紅衣隊的班頭,玉尼是女尼的班頭。
講到她兩人的姿色,實在勝過陳四姨和王氏兩人,一笑傾城,雪膚花貌。
這四隊中的婦女,有誰趕得上她那種美艷!無奈她兩人都長著桃李之姿,冰霜之操;都因為不合皇上的心意,可憐一個死在亂棍之下,一個死在水裡。
那汪二姑原是窮村家女,她父親以賣水果度日;二姑因從小死了母親,便自操井臼。
雖說亂頭粗服,但她那副美麗的容光,總是不能遮掩的。
村坊上見了這個天仙的女孩兒,如何肯輕輕放過她;便有幾個無賴,常常到二姑家裡去胡鬧。
後來惱了二姑的父親,把那無賴告到官里;官廳派了幾個差役來,把無賴捉去,從此這汪二姑的美貌,連官府也知道了。
此番江鶴亭承辦接駕,要討皇上的好兒,便想出這龍鬚纖的法子來。
四處搜尋婦女;知道二姑的美名,便托官府用重金去請來。
那二姑起初不肯,後來她父親貪圖錢多,再三勸說。
二姑沒奈何,也只得去了。
到了那裡,自有管事婆婆給她香湯沐浴,披上錦繡,施上脂粉,頓覺容光煥發,妖媚動人。
管事婆婆便派她做紅衣隊的領班。
這時,皇帝先召陳四姨和王氏進去。
傳說出來,她兩人得了皇帝的臨幸,得了上萬銀錢的賞賜;那班婦女聽了,誰不羨慕。
停了一會,聖旨傳汪二姑進去,那汪二姑知道這一進去凶多吉少,便抵死不肯進去。
無奈那兩個太監氣力很大,拉著她兩條臂兒硬拽進去。
在亭外的人,只聽亭子里二姑的哭聲十分凄慘。
接著兩個太監慌慌張張地出來,把個朱家女拉了進去。
那朱家女兒姿色也長得不差,現當著紅衣隊的副班頭,只因汪二姑見了皇帝十分倔強,便喚朱家女兒進去替她。
這時亭子裡面有許多婦女候著,半晌只見一個小太監扶著那朱家女兒出來。
大家看時,只見她雲鬢蓬鬆,紅霞滿臉,低著脖子出來。
 那髻兒上早巳插著一支雙鳳珠釵,鳳嘴裡含著一粒桂圓似大的明珠;只說這一粒珠子,也值到一萬塊錢。
再看她臂上,套著一對金鑲玉琢的釧兒。
眾婦女圍著看她,口中嘖嘖稱羨。
又停了一回,太監出來傳喚侍衛們:把汪二姑的屍首拖出去。
便有兩個侍衛進去,把汪二姑的屍首橫拖豎拽地拋出亭外;只見那屍首雙目緊閉,血跡模糊。
大家見了這情形,便去問朱家女兒。
那朱家女兒說道 :“我走進亭子去,只見皇帝手裡拖著汪二姑,二姑一邊哭吵著,一邊抵拒著。
惱了皇上,把她推在地下。
喝聲 :‘拉下去打死!’只見走出兩個太監來,手中拿著朱漆長輥,揪住二姑頭髮,到隔室去。
這時我正受著皇帝的臨幸,耳中聽著二姑的慘號聲,嚇得早已魂靈出了腔子。
想來那二姑是被太監打死的了 。
”大家聽了朱家女兒的話,不覺寒毛倒豎,驚詫不已。
後來二姑的父親尋到這地方來。
地方官推說二姑是急病死的。
她父親也無可奈何,只得把女兒的棺材拿回埋葬。
當時還有一個玉尼,見二姑死得如此凄慘,知道自己當著女尼班頭,免不了這醜事;她覷著旁人不留心的時候,咕咚一聲跳在水裡。
那管事的怕給皇上知道惹起公案來,便也聽她淹死,不去救她。
一面另選了一個尼姑,獻出去伺候皇上。
皇上此次一路遊玩,召幸的共有十六個女人,這都是江鶴亭一人的心思財力。
皇帝心中也感激他,便把江鶴亭宜召進去,當面稱讚了一番,賞他紅頂花翎,又吩咐江寧藩司賞銀六十萬兩。
那江鶴亭感激皇帝的恩德,便把自己家裡的“樗園”獻與皇上。
他那“樗園”造得曲折幽勝,原是隋煬帝“迷樓”的舊址,揚州人稱它做“小迷樓”;園裡面有挹勝軒、延曦閣、當風亭、揚柳台、藏春塢、夢蕉廊、碧城十二樓等幾處名勝的地方。
皇帝得了這座“樗園 ”,便把那班召幸過的女人安置在各處名勝地方。
裡面那碧城十二樓,又算得風景最好的地方。
江鶴亭又把 自己最寵愛的姨太太郭氏獻與皇上,那郭氏雖說嫁了江鶴亭,只因她年紀太小,還不曾破身。
那郭氏伺候皇上的第一晚,還是一個處女,皇帝萬分歡喜,把她住在碧城十二樓上,封她做煙花院主。
那郭氏有一個大丫頭,姓蔣,年紀也有十八歲了,生性卻十分放蕩,她伺候男人的時候,卻什麼把戲都玩得出來。
這時候不知怎的,卻勾搭上了皇帝;皇帝一生玩女人,卻不曾經過這味兒,便又把蔣氏百般地寵愛起來。
皇帝到杭州去,把這婦女都寄在樗園裡面,獨把這蔣氏帶在身旁。
御舟航行到了蘇州地方,皇帝忽然想起金閶女閭,妙甲天下;朕貴為天子。
深恨不能享民間之樂。
當時便把這意思對總管太監說了。
那太監十分解事,便悄悄地去叮囑接駕的官員;又因為日間皇帝公然宿娼招人議論,在人靜的時候,用蒲輪小車,把那金閶名花送上御舟來;粉白黛綠,共有三十六個,吳儂輕語,花柳嬌態,早把這位風流天子心眼兒醉倒了。
皇帝吩咐設宴,那三十六枝名花輪流把盞;又各唱艷曲一折,皇帝左擁右抱,目眩心迷,早忍不住摟著幾個絕色的,真箇消魂去了。
直玩到四更向盡,那班妓女辭謝了皇帝,上岸坐車去了。
這皇帝一路來眠花宿柳,都瞞著皇太后的耳目;一來因皇太后的坐船在御舟後面,不甚覺得,二來那太後手下的宮監都得了皇帝的好處,凡事替他遮瞞。
況且皇帝如有臨幸,不是上岸去在官紳家裡,便是深夜悄悄地將人弄上船來,叫這位年老龍鐘的太后如何知道?皇帝此番南下,種種的風流事體,卻瞞不住那正宮富察后。
在皇帝心中,只知道富察后遠在京城,耳目決不能及,誰知她這時卻悄悄地躲在太后舟中。
那富察后少年時候和皇上十分恩愛,她如今見皇帝愛偷香竊玉,心中如何不惱?又打聽得,皇上第一次南巡寵幸雪如,在京城裡又寵幸三姑娘。
此番南巡,皇后便求著皇帝,要一塊兒出去,皇帝不 願意,皇后便和太后說通了,扮著太后的侍女混出京來,悄悄地躲在太后船中,一路上派幾個心腹太監,把聽皇帝的舉動;她見皇帝如此荒淫,心中如何不惱?只因皇太后十分溺愛皇帝,皇帝種種無道的事體,也不便告訴太后;自己又是私自出京的,更不能直接去見皇上,因此她一路忍耐著。
如今見太監報說:皇上把許多窯姐兒接上船來玩耍;把個富察后氣得愁眉雙鎖,玉容失色。
她原想立刻趕到御舟上去勸諫,又怕當了窯姐兒的面羞了皇上;聽那御舟中一陣陣歌舞歡笑,皇后心中十分難受。
她原是深通文墨的,便回艙去,拿起筆來,寫了一本極長的奏章,勸皇上保重身體,不可荒淫。
寫到傷心的地方,不禁掩面痛哭,哭過又寫。
那宮女太臨在一旁伺候著,勸又不好勸得。
皇后寫完奏章,看岸上時,正是燈火通明,車馬雜沓,那班妓女辭別皇上,登岸回院的時候,皇后悄悄地說道 :“這班妖精走了,俺可以見皇上去了 。
”她便匆匆地梳妝了一會,抹去臉上的淚痕;手中拿著奏章,任你太監宮女們拉住她的衣角,死死的勸諫,她總不肯聽。
那總管太監急得爬在皇後腳下連連碰著頭,說道 :“皇上正快活時候,娘娘這一去,不但得不到好處,反叫皇上生氣。
那時不但奴才的腦袋不保,怕娘娘也未便。
況且時候已四更打過了,那班窯姐兒也去了,皇上正好睡。
娘娘縱有奏章,待天明以後,奴才替娘娘送去,豈不是好?”娘娘聽了,止不住又流下淚來,嗚嗚咽咽地說道 :“皇上這樣荒淫,眼見得天怒民怨、國亡家破便在眼前;俺和皇上終是夫妻情份,如何忍得?如今便主意已定,拼著一死,總要去見他一面!俺倘然死在御舟上,你們便把俺的貼身衣服和皇后寶璽,送去俺父親大將軍家裡,只說俺因苦諫皇上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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