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84節

鄂爾泰這時已經安睡,忽然外面大門打得震天價響,家僕去開著門,一個太監飛也似地搶步進來,滿頭淌著汗,氣喘噓噓地說道 :“快請大人!快請大人!皇上腦袋丟了 !”這句話傳到鄂爾泰耳朵里,慌得他從床上直跳起來,連爬帶跌地出去;也不及備馬,便騎了太監騎來的馬,沒命地跑到圓明園。
跳下馬,搶進園去,那史貽直已先到了。
這時,別的且不去管它,找皇帝的腦袋要緊。
大家拿著燈火四處找尋,後來還是惠妃在屍首的褲襠里找到了。
那惠妃捧著雍正皇帝的腦袋,嗚嗚咽咽地哭得十分凄涼。
你知道這惠妃是什麼人?便是那弘皙的妻子、胤礽的兒媳、雍正皇帝嫡親的侄兒媳婦。
被雍正皇帝硬取進宮來,待她十分有恩情,封她做惠妃。
惠妃這時早已忘了她的故夫,見雍正皇帝死得凄慘,便哭得十分悲哀。
當時,鄂爾泰忙把皇上的頭裝在脖子上,吩咐宮人給屍體淋浴穿戴起來;一面和史貽直兩人趕到正大光明殿里,從匾額後面取出那金盒來,打開盒子,抓出遺詔來一讀,見上面寫著“皇四子弘曆即皇帝位 ”。
便去拉了寶親王,帶著五百名勇健軍趕進京城,到了太和殿,打起鐘鼓來,滿朝文武齊集朝房。
鄂爾泰滿面淌著淚,訴說皇上被刺時的情形,眾大臣圍著他靜聽。
正聽到傷心的時候,忽然一個內監指著鄂爾泰說道 :“鄂中堂,你還穿著短衣呢。
停一會怎麼上朝?”一句話提醒了他,才想著出來得匆忙,不及穿外衣,便立刻打發人到家中去拿朝衣朝帽,穿戴齊全。
正要上朝去,忽然史貽直想起一件事,對眾大臣說道 :“皇上被人割了腦袋,說出去太不好聽,況且這件事,俺們做臣子的都有罪的。
也得關起城門來,大大搜一下, 一面行文各省文武衙門捉拿兇手。
這一聲張,若人人傳說著豈不是笑話?如今依下官的思想,不如把這件事隱過了。
一來保住先皇的面子,二來也省了多少騷擾,俺們須把遺招改成害急病的口氣,才得妥當 。
”當時鄂爾泰也連說不錯,立刻動筆,?朝房改好了。
文官由鄂爾泰率領,武官由史貽直率領,走上太和殿。
那班親王、貝勒、貝子和六部九卿文武百官一齊跪倒,由鄂爾泰走上殿去,宣讀遺詔道:朕攖急病,自知不起;皇四子弘曆,深肖朕躬,繼朕即皇帝位。
欽此。
當時寶親王也一同跪在階下,鄂爾泰讀過遺詔,便有一隊侍衛、宮女、太監們,各個手裡捧著儀仗,下來把他迎上殿去,換了龍袍,戴上大帽,簇擁他上了寶座。
階下眾大臣齊呼“萬歲 !”爬下地去行過禮。
新皇帝便下旨,改年號為乾隆元年,大赦天下。
一面為大行皇帝發喪,一面卻暗暗地下密旨給史貽直,叫他查拿兇手,秘密處死。
這史貽直奉了密旨,四處派下偵探搜查行刺皇帝的兇手。
那兇手見大仇已報,早已遠颺在深山僻靜地方逍遙自在去了,叫這史貽直到什麼地去捉他。
如今又要說說呂四娘這邊的事了。
呂四娘跟著虯髯公住在京城裡,和魚娘做著伴,還有一個朱蓉鏡,因捨不得丟下呂四娘,便離鄉背井,也跟著呂四娘到京里來一塊兒住著。
四娘感念蓉鏡的恩情,答應他待大仇報后,把終身許給他。
從此以後,蓉鏡便格外和四娘親熱,兩人真是同坐同行,百般恩愛。
便是魚娘,蓉鏡也用十分好心看待她;凡是魚娘有什麼事呼喚他,他便立刻做去。
因此魚娘也和蓉鏡好。
他們三人常常坐在一間屋子裡有說有笑,在外人望去,好似虯髯公一子一女一媳一家 人,卻沒有人去疑心他。
虯髯公也因住在京城裡閑著無事叫旁人惹眼,便把自己家裡的古董搬些出來,開一爿古董鋪子。
他鋪子里常常有大臣太監們進出,虯髯公在他們嘴裡打聽得宮裡的道路。
四娘和魚娘兩人,便在夜靜更深的時候跳進宮牆去。
在月光下看去,見殿角森森,宮瓦鱗鱗,映著冷靜的月光。
一陣風來,夾著殿角的銅鈴聲。
也不知道何處是皇帝的寢宮,他兩人即到了裡面,如何肯罷休?仗著她飛檐走壁的本領,東闖西闖。
那宮裡的侍衛太監們只見兩條白光飛來飛去,那侍衛待要上去捉拿,那白光來去又很快,如何捉得住她。
那時咸安宮有一個宮女,正在廓下走著,一道白光衝來,那宮女的腦袋便不見了。
因此宮內的人便吵嚷起來。
虯髯公怕四娘在宮裡亂闖壞了大事,便勸她再耐守幾時,打聽得皇帝確實住宿的地方再動手也不遲。
因此四娘和魚娘暫時斂跡,那宮中也便安靜了許多。
這時,雍正皇帝已遷居在圓明園內。
那圓明園卻不比得宮裡,地方又曠野,侍衛又稀少,有幾處庭院竟有科年不見人跡的。
四娘和魚娘兩人帶了乾糧,去躲在園中的冷僻去處,打聽皇帝的消息。
有時也聽得那班宮女太監們嘴裡露一兩句話來,知道皇帝每天在碧桐書院辦公。
到更深夜靜的時候,她兩人又悄悄地出來打探路徑。
後來她們把園中出入的門路看得十分熟了,便動起手來,一動手便成功。
她們隨身帶著悶香,所以皇帝被殺的時候,那班左右侍衛都一時昏迷過去。
四娘割下皇帝的頭來,意欲帶它回去,在她祖父、父親的墳前祭祀。
魚娘說:“這反叫人看出痕迹來,不如不拿去的好 。
”魚娘便把雍正皇帝的頭拿來塞在屍首的褲襠里,兩個相視一笑,便一縱身出了圓明園。
虯髯公早已安排停當,悄悄地把古董鋪子收了,雇了一隻 小船,泊在城外十里堡地方候著。
連候了三天,只見四娘和魚娘兩人手拉著手兒笑嘻嘻地走來,跳上船頭,吩咐立刻開船。
待到鄂爾泰進園去慌成一片的時候,四娘的船已和箭一般地搖過了楊村,向南去了。
說也奇怪,這呂四娘不曾報得父仇以前,便終日愁眉淚眼,淡裝素服,不施脂粉,不苟言笑;如今她見大仇已報,忽然滿臉堆上笑來,穿著鮮艷的衣裙,濃施脂粉,終日有說有笑,滿屋子只聽得她的笑聲。
朱蓉鏡看了,有說不出的歡喜。
兩人一路同起同坐,十分親愛。
到了湖南地界,虯髯公送蓉鏡回家。
蓉鏡的父親見兒子回來了,好似得了寶貝一般。
當下蓉鏡便和父親說知,要娶四娘做妻子,虯髯公自願替他倆做媒,當下便擇了吉期,給兩人成親。
四娘做了新娘,便一改從前嚴冷的態度,頓覺嫵媚嬌艷起來。
魚娘伴著她在新房裡,終日逗著她玩笑。
蓉鏡終日跟住四娘,寸步不離,每日做些調脂弄粉畫眉拾釵的事體。
光陰很快,不覺又過了一個月。
虯髯公要告辭回去,朱家父子再三留他,不肯住下。
四娘說 :“俺夫妻多仗師傅,才有今日;如今師傅要去,俺夫妻須直送他到四川 。
”蓉鏡也說不錯。
這時猶有魚娘捨不得四娘,又想起父親被仇家害死,自己欲歸無家,心中十分凄涼,便止不住掉下眼淚來。
四娘再三勸說,虯髯公也把魚娘認做自己的女兒,答應永遠不丟開她。
當時依舊四個人一齊上路,沿著長江上去。
一路山光水色,叫人看了忘卻憂愁不少。
看看走進了四川地界,那一路山勢雄峻,他四人個個騎著馬,從旱道走去,走出了劍閣,前面便是五老山。
四人立馬在山頂上,忽然見一個老頭兒一個少年,也騎著馬從山坡上走來。
負娘眼快,認識那老人便是她父親魚殼,忙拍馬迎上前去。
父女兩十抱頭痛哭。
這時四娘夫婦兩人和虯髯公都跟了上來。
問起情由,原來從前被於清瑞捉住殺死的,原 是一個地痞,冒著魚殼的名字在地方上橫行不法;後來被官廳捉去正了法,這真的魚殼反得逍遙自在。
只是常常想念女兒,也曾到虯髯公家裡去訪尋過,又因虯髯公帶著魚娘到京里去了,如今得在此相會,真是喜出望外。
說起多虧虯髯公平日管教女兒,魚殼連連拜謝。
又說起大仇已報,大家便覺得十分快意。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