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168節

慈禧太后受了慈安太后的埋怨,一肚子沒好氣,見宮女報說懿 妃自縊身死,便說道 :“他們自己作的孽,我也管不得這許多。
”一面指著榮祿說道 :“他雖說是我的親侄兒,但他如今被翁師傅參奏下來,我也不能夠包庇他。
求姊姊帶去嚴嚴地審問他,該殺該剮,俺決沒有半句閑話。
俺做了太后,為了這畜生,給臣子們說我袒護私親,我的臉也丟盡了 !”西太后說到這裡,也撐不住掉下眼淚來。
慈安太后便傳總管來,把翁師傅的原折連同榮祿,送去刑部大堂審問明白。
那刑部大臣知道榮祿是慈禧太后的內親,也不敢擬什麼重罪,只擬了“永不敘用”四個字,把奏摺送上兩宮太后。
西太后避著嫌疑,由東太后批了“依議”兩個字。
從此榮祿革去了一切職銜,閑住在家裡,不能再進宮去見太后了。
西太後跟前少了這兩個人陪伴,頓時覺得十分寂寞,肚子里一肚的心腹話,也沒有地方可以說得,因此越發把個慈安太后恨入骨髓,時時刻刻和李蓮英商量,要想報她的仇恨。
慈禧太后說 :“近來東太后處處抓我的錯外,我倘不想法子報仇,致她的死命,將來還有我自由的地步嗎?”在慈安太后看來,慈禧有許多事體犯在她手裡,總可以從此改過自新,感激自己的恩德了,知道西太後去了懿妃和榮祿兩人,跟前十分寂寞,便每日到西太後宮里找她說些閑話。
西太后在面子上雖敷衍著,心中卻時刻留意,看可有下手報仇的機會沒有。
東太後生平最愛吃小食兒,她不論到什麼地方,總有一個宮女捧著點心盒子跟在後邊;盒子裡面各色糖果糕餅餑餑都有,東太后說著話,便隨手拿著糖果點心吃著。
西太后看了這情形,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隔了幾天,正是召見軍機大臣之期,慈安太后絕早起來,慈禧太後起身略遲,慈安太后便到慈禧宮中去候著。
慈禧一面梳妝著,一面和慈安說著話。
忽然想起東太后未曾用得早餐,忙吩咐宮女去把那精細餑餑拿出來,獻與 東太后吃。
東太后看時,那餑餑真做得精細可愛,有做成八仙的,有做成鶴鹿的,裡面拿雞絲火腿做成餡子,吃著味很美。
東太后一面稱讚著,一連吃了幾個。
西太后說 :“這是宮中新進來的膳夫,制了一百個餑餑進呈,先嘗嘗味兒的;姊姊既愛吃,索性叫宮女多拿幾個回宮去吃著玩兒 。
”說著,便有宮女捧著一大盒餑餑來,交給那捧點心盒子的宮女,先給東太後送回宮去。
西太后梳洗完畢,與東太后一同出去坐朝。
當時召見的大臣是恭親王奕訢、大學士佐宗棠、尚書王文韶等一班人。
這一天正是光緒辛亥年三月初十日,照宮廷的規矩,太后坐朝,大臣們原跪在帘子外奏對的;只因西太后嫌隔著帘子說話十分氣悶,吩咐把當殿的帘子捲起。
從此臣僚上朝,都能望見兩太后的顏色。
這一天諸大臣奏對的時候,獨有恭親王的眼力最銳,望見慈安太后御容甚是和悅,說話也獨多,只是兩腮紅暈,好似酒醉一般。
這一天開御前會議,議的是法國進寇越南的事體。
到午膳的時候,諸大臣稍退,兩宮太后在偏殿傳膳。
膳罷,略事休息,又復召集臣工繼續會議,直議到下午四點鐘,才議出一個頭緒來。
由兩宮下諭北洋大臣李鴻章籌商辦法,並命沿邊沿江沿海各督撫密為籌備。
旨意擬成,慈安太后便覺得頭目昏花,有些支撐不住了,急急回宮去在御榻上睡下。
外面大臣們退朝,在朝房裡又商議了一會,個個退出午門。
正打算回家,忽然內廷飛報出來,說慈安太后駕崩了,傳軍機大臣們莫散去,速速進宮商議大事。
那班大臣們聽了,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內中惟有恭親王最是關心,聽了便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諸大臣勸住了恭親王的哭,趕進東太后寢宮去,見慈禧太后坐在矮椅上,宮女們正在替東太后入殮。
大臣們看了這個情形,忍不住個個掉下眼淚來。
只 聽得西太后自言自語地說道 :“東太后一向是一個好身體,近來也不見害病,怎麼忽然丟下我去了呢?”慈禧太后一邊數說著,一邊伏在屍身旁鳴嗚咽咽地痛哭起來。
諸位大臣見西太后哭得傷心,便一齊跪下地來勸解著,說皇太后請勉抑悲懷,料理後事要緊。
照宮廷的舊例,凡是帝後上賓,所有藥方醫案都要交軍機大臣驗看;如今東太后死得這樣快,所以也不及延醫服藥,也不曾留得方案。
后妃死後,照例又須召椒房戚族進宮去看著入殮。
如今西太后的主意,不叫去通報東太后的母家鈕鈷祿氏的族人,大臣們也沒有人敢出這個主意,一任那班宮女在那裡替東太后草草成殮。
慈禧太后一面把一班軍機大臣召喚到自己書房裡去,商量擬遺詔的事體。
早發遺詔,以掩人耳目。
那遺詔上說道:“予以薄德,詆承文宗顯皇帝冊命,備位宮壺;迨穆宗毅皇帝寅紹丕基,孝思純篤,承歡奉養,必敬必誠。
今皇帝入纘大統,親膳問安,秉性誠孝。
且自御極以來,典學維勤,克懋致德,予心彌深欣慰!雖當時事多艱,宵旰勤政,然幸體氣素稱強健,或翼克享遐齡,得資頤養。
本月初九,偶染微症,皇帝侍葯問安,祈予速痊;不意初十日病勢倍重,延至戌時,神忽漸散,遂至彌留。
年四十有五,母儀尊養,垂二十年;屢逢慶典,迭晉徽稱,夫復何憾!第念皇帝遭茲大故,自極哀傷;惟人主一身關係天下,務當勉節哀思,一以國事為重,以仰慰慈禧端佑康頤昭豫庄誠皇太后教育之心。
中外文武,恪供厥職,共襄郅治;予靈爽實與嘉之。
其喪服酌遵舊典,皇帝持服二十七日而除;大祀固不可疏,群祀亦不可輟。
再予以儉約樸素,為宮闈先,一切事關典禮,固不容矯縱抑損;至於飾終遺物,有可從儉約者,務惜物力,即所以副予之素願也。
故茲昭諭, 其名遺行 。
” 一道遺詔,便輕輕把一樁絕大的疑案掩飾過去了。
那孝貞皇太后的家族也不敢問信。
慈安太后一死,慈禧太后在宮中可以獨斷專行了。
她第二步就是要除去恭親王奕訢。
恭親王在王大臣中資格最老,又是先朝顧命之臣,他常常和慈安太后呼成一氣,和自己做對。
有此人在朝,終不能暢所欲為,常常和李蓮英商量著,要革去恭親王的職。
但恭親王入軍機已久,諸大臣都和他通同一氣;他辦事又公正,從沒有失職的事體,便是要去他,也無可借口。
恰巧第二年中法戰事起了,說他議和失策,把這罪名全個兒擱在恭親王身上,趁此機會,下一道上諭,把從前慈安太后的同黨一齊革職,為一網打盡之計。
但這一道上諭說得吞吞吐吐,文不對題,那班被革職的大臣們知道慈禧太後有意排除異己,只因天語煌煌,也只得忍氣吞聲地退出了軍機處。
慈禧太后又把幾個自己親信的王大臣下旨選入了軍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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