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總想毒死我(H 1V1) - 前世番外•幕終

第五日,清晨。
床上虛虛閉目的男人睜開眼,一如既往地失眠了。
他按壓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看了看桌上的電子鐘。
實驗失敗的第五天。
全身細胞更新既能被破壞,外來入侵菌種吞併所有正常細菌只需七天。
他的生命剩下兩天。
前些日子京市下了場數年不遇的大雪,正是融化的時候,雪后初霽,空氣質量出奇的好,滿城儘是被冰雪掩后的清冷幽香。
京市平里街道最近正由市統一規劃,進行市容整改,幾乎所有臨街的老房子外面都掛著腳手架,這兩天正因為大雪的緣故暫時停工。
男人站在街面仰起頭,望著算不得高的居民樓,眼神暗了暗,逐漸變得晦澀不明,拳頭繃緊了死死貼在褲腿邊。
他在樓下站了近二十分鐘,才抬腿進了樓道。
電梯直接到了十六層。
頂層。
孟初正半倚在靠窗的位置,懶懶曬著太陽,家中門鈴突然響起,她熟練地搖著輪椅到玄關處,從可視對講機里看去。
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孟初身子不便,警惕心比常人更重,直覺就要掛斷。
樓道里的男人卻開了口,暗啞而隱忍的音傳來,“孟初。”
孟初怔住,細看去方覺得來人有些眼熟。
果然是認識的。
孟初打開門。
她仰面看他,許多年不見,男人似乎也老了,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她輕笑,“好久不見啊,你隨意找個地方坐坐,我給你倒杯茶。”
男人緘默著,望向依舊如同往昔的桃花眼,她許是因為很久未出門的緣故,皮膚比常人更白些,幾乎看不出她已經42歲了。
他抿著唇,稍彎下身遷就她的高度,向她伸出手道,“好久不見,初……初。”
她回握住他的。
女人掌心不復柔嫩,厚厚的老繭,是多年使用輪椅時留下的,男人手微微發顫,感覺被堅硬的物硌到,他愣了愣,只來得及看清她右手中指熠熠的光,女人已經收回了手。
她轉身進了廚房,他跟了過來,廚房裡的傢具都是特意為她定製的,比正常的要矮上許多。
男人站在她的輪椅后,不免沉溺,她總是偏愛這類水果味的洗髮膏,多年都未變過,甜膩膩的。
陽光從外落進來,清楚地照出她隱在青絲間的一根白髮,男人俯身,心情複雜地抬起手欲替她拔去。
孟初轉身取一旁架子上的杯子,他這低下身的姿勢,恰將她圈進了懷裡。
他瞬間晃了神。
她卻很快退後。
懷裡頓時空蕩蕩的,男人生硬地說,“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哪能要你幫忙啊,你去坐會兒,我馬上就好。”孟初搖搖頭。
兩人很多年沒見了。
男人面無表情,就這樣干坐著未免太過尷尬,可她又不好直接問他來意。3vv 。5 t nS。
若說來看她,倒也不太像,哪有空手去別人家的。
孟初隱約記得他似乎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太在意這些。
她低著頭,沒發覺男人的眸子一直盯在她身上。
她斟酌了半天,終於選了個自認為安全的話題,打破了沉默,“還在s大任教么?”
他應了聲,“不在。”
再無下文。
短短兩個字,屋子裡更安靜了。
“你結婚了么?有孩子了沒?”孟初再次打破沉默,試圖著開口,氣氛莫名的壓抑。
這種微妙的氛圍讓她很不喜,自從腿不能行走後,她一直獨居,她自卑敏感,而習慣了隱忍,試圖讓自己不那麼歇斯底里。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反問她,“你結婚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右手的中指上。
孟初僵硬了幾秒搖搖頭,勉強扯出抹笑,強行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腿怎麼了……”
……
男人卻只是望著她,不說話,目光沉沉的,像是在壓抑著什麼面部微扭曲,有些滲人。
孟初隱約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不太對勁,這種感覺從他進門的那刻就有了。
她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有些乏。
於是她直接對他說,“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么?”
典型趕人的話。
“不必。”
孟初沒明白。
男人緊接著又重複了遍,“不必問啊,孟初初。”
男人笑了。
他突然似變了一個人,猶如惡魔附身般,向她撲來,孟初被他強行攬在懷裡,他揉捏著女人脆弱的脖頸,陰森森道,“孟初初,醫生一定告訴過你,你是感染了李斯特菌才會偏癱,可初初你知道你是怎麼感染的,還記得十年前你喝的那杯水么,你當時低血糖暈倒了幾分鐘,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腿,是我廢的。”
男人生平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她呆愣住。
半身被他桎梏著,動彈不得,而下半身,毫無知覺。
外面又開始下雪。
孟初腦子裡‘嗡’的一下,亂亂的,此時出現的男人其實與陌生人無異。
可他卻跑至她跟前,說出這番話,她覺得荒謬至極。
他許是瘋了。
男人眼底泛著異樣的紅,在她看來狂躁而泛著殺戮。
可她知道。
他說的是真的。
怎麼會偏生那麼巧呢,醫生也尋不出她感染的源頭。
她凄慘而悲愴的十年,究竟算什麼。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她甚至沒有問他原因。
女人只是默默流著淚。
雪越下越大,窗檐上積了層厚厚的雪,泛著耀眼的白。
她平靜地對他說:“陳殊觀,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男人沒有攔她。
他坐在幾乎沒什麼傢具,空蕩蕩,卻布置得很溫馨的客廳,獨自喝完了兩杯茶。
直到刺耳的尖叫聲傳來。
屋子裡窗戶明明關的嚴嚴實實,他卻還是聽到了。
他飛快地走到窗邊,打開窗,遠遠看見潔白的地面一抹紅。
男人已經不記得來這兒之前的想法。
女人從高處墜落,被摔得血肉橫飛,紅的血液,黃的腦漿,白的飛雪混著,她面容模糊,胳膊被腳手架劃開數道,五臟六腑早碎裂,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裡,那麼乾淨,純粹。
他捨不得讓她陪他。
卻更不想她陪別人。
他握著女人斷裂的右手,在她指間摸索了會兒,“咣當”一聲,清脆的金屬拋扔了出去。
滾燙的水珠滴落,女人身上的血跡暈染開。
他毫無畏懼之色,湊近了她低喃了聲。
初初。
不要再遇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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