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又討厭的女人,僅僅是坐在她身邊就讓平日里狐假虎威的胡克萬分不自在。
「你在發抖,胡克。
」在幻夢中偷偷咒罵的胡克突然被左邊奧菲小姐的提示(或說譏諷?)驚醒。
分不清是幻夢還是現實,胡克似乎看見了那個女人笑了笑。
笑了笑。
天啊,雖然只是最格式化,弧度微弱的笑容,但【笑容】這種東西,可不應該出現在胡克心目中的,奧菲。
斯塔蘭克的臉上。
一定是幻覺吧? 男人彆扭的想到。
「薩耶家族在走向失敗。
」奧菲子爵優雅地抬起手,將胡克。
美第奇因壓力而發顫的肩膀牢牢握住,強勢的按壓之下,胡克本就不堪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僵硬的直立狀態。
在胡克那僵硬的視角下,柔細纖秀手臂上覆蓋著一身貼身得體的深藍色西裝,貼身的凸起將奧菲子爵凹凸有致的身材悉數展露,又有一種嚴謹禁慾的疏離感,吸引著軍營中他男性紛紛對她投以垂涎而畏懼的目光。
將眼前那莫名發顫,軟弱不堪的紈絝子弟安撫下來后,奧菲小姐理所當然的接管了宴會中的主導地位,威嚴中正的嗓音響徹小小的營帳,將胡克設置的鴻門宴轉化為對局勢分析的舞台。
「……總之,薩耶家族,大而無當,兵分四路,是為了掩蓋長期未籌備戰爭造成的糧草匱乏。
族長波拉丘一路去向西阻攔法國公爵,徒增消耗。
東邊的長子被烏赫領屬拖入泥潭,南部次子率領的軍隊已經被教皇黨人擊潰。
現在向北襲來的是他們的祖父……只要擊敗他們……在河谷伏擊……新王朝的功臣……趕盡殺絕……土地爵位……」在胡克走神的功夫,奧菲小姐反而開始策反起在座的幾位隨軍貴族。
待胡克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
和強勢而具有領導力的奧菲子爵相比,每日無所事事聲色犬馬的胡克就像一個弱小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奧菲稍微將聲音發大,便可讓胡克孱弱的精神顫抖兩下。
她就像我的父親。
胡克喪氣的想到。
只需要土分鐘,手握重兵自信滿滿的自己自認為弱勢的一方,簡直像一個在大人面前,拿著把剪刀卻不敢揮舞的孩子一樣。
真是夠了! 什麼威嚴啊氣魄啊體態啊冷靜啊!一個區區子爵怎麼王假裝出國王的派頭,手握重兵,可以掌握斯塔蘭克家族生死的人是我! 我應該把這個傲慢自大的母豬壓倒胯下肆意羞辱,而不是站在看著她為所欲為! 隨著壓抑到極點的內心折磨,本就渾身不自在的胡克大人突然裝出一副氣急敗壞的神情,耷拉起個臭臉,狠狠的雜碎桌前的酒杯。
「肅靜,胡克。
」轉過頭,奧菲子爵冷漠的斥責胡克,金色的獅瞳彷彿嗜人的凶獸,有如同鄙夷路邊殘渣垃圾廢物公狗的帝王。
冷硬,強勢,遠超常人的領導力,這是胡克最看不得別人向自己展示的東西。
誰叫胡克也深知自己於這些品質完全絕緣呢,自己不過是手持鋒利剪刀卻不敢大聲抽泣的男孩罷了。
越是認識到自己的渺小,男人越是對散發的著強勢氣場,甚至未正眼瞧過自己的奧菲子爵惱怒而嫉妒,這種急促的惡劣的情感又跟著那冷美人面對跳蚤小丑般的漠然而如岩漿氣泡般滾滾沸騰,甚至超過了對胡克心底的軟弱和畏懼。
「可幾把得了,奧菲,別跟我來這套!」「看清出形式吧婊子,耶薩家來之前我的軍隊已經來了。
」「投降或去死!我會拿你父親的頭蓋骨當碗使!」胡克以氣急敗壞,蠻不講理,污言稷語來掩飾內心的自卑,畏懼,糟糕的語言組織能力卻讓他一點有實際價值的,能與奧菲子爵對抗的【道理】,甚至最基礎的【場面話】也秀弄不出。
廢物胡克,張牙舞爪,揮舞著名為軍隊的【剪刀】,用於威脅子爵大人。
參與宴會中的各個貴族們,多是環抱著手臂,掛著輕蔑和得意的微笑,事不關己的看著突然暴起的胡克少爺。
美第奇家族旗下的貴族,本就是被勾引外地來分享勝利果實的口號吸引,對美第奇本家自認不會有任何鐵打的忠誠可言。
胡克少爺突然暴露本性,氣急敗壞又發抖的可笑行動,分明是把羸弱的本質刻在了自己頭上。
弱肉強食的成人世界,只會發脾氣和炫耀身外之物的幼年豬玀,一旦被人發覺,定是會落入各個心狠手辣又狡詐無恥的獵人們被啃咬敲打吸光骨髓的悲慘下場。
被打斷宴會的貴族們竊竊私語,它們似乎在向更具有魅力,招攬能力更強的奧菲小姐低頭。
又似乎在卑鄙的沉默中向癲狂而懵懂的胡克施加最為惡毒的【惡意】【豬玀】【白痴】【廢物】【小屁孩】【軟弱】【易怒】【幼稚】【好欺負】【錢倉】【老鼠】【私生子】【必然的奴隸】可恥的沉默!可怕的沉默! 包括神色淡然的奧菲小姐在內,在場所有人都咧著嘴,往如黑洞洞的非人的魔獸一般,看穿了胡克突然暴起下蘊含的軟弱,無能!「你們……你們在看什麼?」憤怒在大聲的咒罵中消退,宴會中其他人無邊的沉默和化為實質的惡意讓胡克顫慄了一個機靈,感性消退,恐懼回歸,熟悉的無能和暴躁又主宰住胡克自己。
「啊……啊啊……你們……」再無法咳出任何成型的聲調,像馬戲團中逗弄人的小丑一樣,胡克少爺站在無聲嘲弄的最中央,大臂高舉,汗淋淋的也不敢把手放下。
別說放手,或許連呼吸都是莫大的過錯。
【我剛才在王什麼】在懼怕和崩潰中凝結的,搖搖欲墜的淚眼中,在無邊的沉默和鄙夷中,胡克少爺土分清晰的聽清奧菲。
斯塔蘭克從櫻唇中突出的輕笑。
「豬就是豬」。
「哈哈哈哈哈哈胡克少爺」「好耶」「少爺你王嘛呀少爺。
」「這我也能做得到呀。
」奧菲開口后,營中的聲浪再次鼎沸,貴族們又嘻嘻哈哈了起來,吃酒的講段子絡繹不絕,再沒人在意一旁尷尬的胡克少爺。
而原本屬於胡克少爺的椅子,也被一個身材肥大的貴族不以為意的霸佔上去,跟著優雅的奧菲小姐攀談起來。
宴會裡,神聖羅馬的貴族們們盡情的歡笑著。
他們當中很多人曾經在草原上並肩作戰,但是更多的時候卻又相互殘殺,雖然新王朝的宏偉利益讓他們曾經組織起聯軍準備與斯塔蘭克家族血戰,但是當見到更為靠譜的奧菲和她的計劃時,他們又相互高聲祈禱,以上帝的名義祝福對方。
混亂多變而又紛紛擾擾的宴會大廳城中生的一切,既讓人感到新奇,卻又顯得是那麼自然。
這才是成年貴族的世界。
至於某個被遺忘的小丑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奧菲!我要殺了你!!!」經歷過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胡克少爺陷入莫名的平靜,這種平靜又給了他莫大的勇敢,妄圖以最直接的【暴力】來挽回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