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青直是一根筋通到底!怎麽說他都不改口。
喝著粥吃著酥脆的小點心,飛天扭頭看看平舟:“昨晚睡得好麽?”平舟點點頭:“好。
”飛天皺皺眉頭:“可我睡得不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夜好象有人在耳朵邊上拚命敲鑼打鼓似的,乒乒乓乓響個沒完,吵得我頭腦子都疼了!真是的,難道我一把年紀了還學小孩子得神經衰弱啊……對了,我昨天從中午就睡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的天,我什麽時候這麽能睡了。
”平舟不著痕迹看了放在腿上的蛋生,柔聲說:“多睡些對身體也有好處,再說,坐車本來就無聊,多睡睡也沒什麽。
”飛天放下粥碗漱口:“你說的也是……不過睡太多腦子也會不好使。
”看著小蛋生端端正正的擱在平舟的腿上,兩眼發亮:“小蛋生——早上好呀!起床起床了,來做廣播體操……第一節,伸展運動……”平舟看著他捧著蛋生笑逐顔開的樣子,真不知道是憂是喜,一句話就這樣咽了回去。
飛天念念有辭,一套廣播體操一路做下來,已經到了跳躍運動,竟然興緻勃勃把蛋生拋了起來又接住,接住了又再拋起來!平舟嚇了一跳,伸手接住了凌空下落的蛋生,難得的疾言厲色起來:“飛天,不能胡鬧。
”飛天停了手,看看他的臉色,縮縮脖子說:“我只是……我很當心不會摔到的。
”平舟搖頭:“亂晃對他也不好。
”飛天低下頭小聲說:“我一時開心……下次不會了。
”平舟放緩了語氣:“不要緊,以後別這樣就是了。
”飛天安靜了不少,抱著蛋生坐在錦褥上,翻著看平舟給他的一冊書。
“你突然離開帝都,不要緊麽?”過了半晌,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平舟微微笑著:“你是怕輝月知道?不要緊的。
原本我就不是要長留在帝都的。
這次告辭,已經說過先去巡邊,過得一陣子才回天城,沒有妨礙。
”飛天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翻書,又冒出一句:“漢青束著發,應該是成年了吧……誰替他成的禮?”平舟頓了一下,說道:“是文正。
”飛天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是當時天城的第一聖手神醫?”“正是。
”飛天沈吟了一下:“漢青現在還是奴籍麽?”平舟沒有答話。
飛天有些氣悶的放下書,抱著蛋生髮呆。
下巴擱在蛋殼上,漢青看到的就是他弓著腰抱著蛋生望天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真的很象一隻抱著榛粒的松鼠。
飛天轉頭看看他,卻一點兒都不想笑。
和從前的行雲不同,漢青是天奴的後代,從生下來就扣著奴籍。
就算他現在醫術精湛,可無論到了哪裡還都是沒有身份保障的。
這樣的身份,漢青還是可以笑得那樣陽光。
忍不住還是去想行雲。
一直都告訴自己別去想。
那個已經在陽光下走遠了的了背影,想起一次就心痛一次。
手無意識的撫摸蛋生的殼。
忽然覺得手底下輕輕一顫。
是錯覺嗎?還是車子顛晃了。
手掌平平貼在殼壁上。
掌心裡又是輕輕一顫。
不是錯覺。
蛋里有東西在動。
^^^^^^^^^^^^^^^^^我是要睡的分割線…………………………好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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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摸一把小蛋生……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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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覺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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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都會夢到某人的蛋糕……口水一串串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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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好小氣,借看看都不行…………。
望梅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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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是什麽情況?如果是婦人妊娠,肚子里有動靜可以叫胎動。
這個蛋殼裡有動靜,叫什麽?難不成叫蛋動?歪頭看看平舟,他閉著眼睛靠在一旁,貌似養神。
再摸摸蛋生,他又不動了。
不是說離出殼還很久麽?怎麽現在就有動靜?難道真的是被晃……晃出毛病來了?這一驚非同小可,抱起來送到耳邊全神貫注的聽。
又沒有聲音了。
趁晌午吃飯休息的時候飛天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慕原:“這個龍在殼裡,幾個月會動啊?”慕原想了想,說:“總得五個月以後吧。
”飛天腦子裡當一聲巨響。
壞了,蛋生難道真的被玩壞了麽?把它抱出來給慕原看:“你看看,他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健康?”慕原看看又摸摸,說:“沒問題的。
你是不是抱累了?交給平舟抱一會兒。
”“不要緊,不要緊。
”飛天趕緊又接過來:“我一點兒都不累。
”慕原看看他,樣子將信將疑。
“真的!我一點兒都不累!”胸脯拍得老響,心裡直犯嘀咕。
是慕原看不出來?還是這個蛋生真的天賦異稟啊?據說才出生幾天的龍蛋殼裡竟然已經有動靜。
怪胎……不不,是怪蛋!實在是太反常了吧。
就算他是天才也不是這個天才法啊!讓這個動靜折騰得七上八下,現在既然沒有問題。
枕頭拍一拍,褥子拉一拉,蛋生抱抱好,埋頭睡覺。
做了一個噩夢。
其實,也不算是噩夢。
但也不是好夢。
大約是因爲想起行雲的關係,夢中居然見到蛋生的殼破掉,從裡面鑽出一隻沒毛兒的胖雞。
><~~~~~~醒來的時候懷裡居然是空的,嚇出一身的汗。
轉個頭就看到平舟正端端正正坐在一邊,蛋生就安靜的擱在他的膝上。
幾乎是手腳並用爬過去用力把蛋生搶回懷裡反覆摸,要找到一點真實感。
平舟看到他一頭冷汗的樣子,還以爲他身體又有什麽不妥。
不知道爲什麽,抱著溫熱的蛋生,卻覺得心裡酸楚。
行雲已經……成了一段過去。
再也找不回當初在羽族的一切了。
教劍法的行雲,嗑瓜子兒的行雲,吹曲子的行雲,一起去偷看雛鳥的行雲……也是從蛋中生出來的行雲……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快樂?行雲現在快樂麽?是不是正在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抱著懷中的蛋生,臉上的水珠沾到了蛋殼上。
濡濕了一片。
身後忽然一暖,平舟的懷抱輕輕覆了過來,攬著他的腰。
並不出聲。
“平舟……”聲音有些含糊帶著濃濃的鼻音:“我沒辦法……”“我忘不了他,怎麽都忘不了……”“怎麽都沒辦法,裝成若無其事也沒有用,心裡還是一直在想……”“可是,已經沒辦法了。
”“行雲不是過去的行雲……我們都不再是過去的我們……”“你再難過,蛋生也會難過了。
”平舟的手輕輕拍撫他的背:“一切都會過去,你只是需要更久的時間。
”是這樣嗎?看著車窗外向後退去的樹影,飛天有些迷惘。
時間真的可以抹掉一切嗎?“累了吧?”平舟的手蓋在他的手上,溫和的靈力透過手背傳給他懷中的蛋生:“我來抱他一會兒。
”“不用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我可以……”眼皮重得象塗了膠水,怎麽也睜不開。
可以感覺到平舟溫柔的在唇上吻了一下,接下去的事什麽也不記得。
再遲鈍飛天後來也漸漸明白。
蛋生在汲取他的靈氣。
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麽靈氣在其他地方流失,或是他替旁人運氣,自己都會感覺到靈氣的流轉和減弱。
可是蛋生的汲取卻讓他察覺不到。
只是覺得累,困,很想睡覺。
每次醒來的時候一定會看到平舟抱著蛋生,守在一邊。
所以,他們快要抵達隱龍,已經看到了紫海的邊緣的時候,飛天終於確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