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離開冷宮之後 - 喝粥

在段無憂離開后又過去了一天半,賀元愷才終於醒了過來。而在這期間,靈犀宮幾乎都沒人會來打擾,身為他生母的張太后更是沒來看過一眼,也沒叫誰傳過一句話來。
賀元愷並不在意,畢竟他從不奢求父母的關愛,甚至是任何人的關愛。正因如此,他在睜眼看到許天晴的瞬間就發起了呆。
更重要的是,她當時正拿著擰乾的帕子給他擦臉,眸中滿是屬於勞動者的疲憊與精神氣。
他躺著動也不動,覺得自己應當馬上推開她的手,卻又不想這麼做:“你怎麼在這兒?”
“回陛下的話,這兒是涼風閣,嬪妾原本就住這兒。”
”……莫非朕倒下后,你就一直在這兒伺候?”
“沒有。”想也不想就給出了否定回答,她收回了手上的東西,轉身就要抱著盛了熱水的臉盆走,“既然皇上醒了,嬪妾這就去替您喚蔡公公。”
回到了可謂近在咫尺的凌波館,重獲自由的許天晴想要好好休息,不料之後一直有人在隔壁進進出出,持續不斷地鬧出不小的動靜。
各種年齡段的男性聲音亦回蕩在整座靈犀宮內,讓她根本沒睡好,心裡陣陣鬼火冒,好不容易等到了晚膳時間,她圍觀了玉子同新來的宮人一起上菜,卻在正欲大快朵頤之時,被一個不速之客搞得更加躁煩。
蔡天工對她笑得誇張而做作,臉上的皺紋里似乎都可以滴出油來:“許主子,皇上喚你過去呢。”
她充耳不聞,順勢把剛夾住的金絲蛋球塞進嘴裡,一番咀嚼吞咽后才說自己在吃飯。可不願空手離開的蔡天工在這兒待久了,她覺得更煩,也快被噁心得當真吃不下飯。
所以她還是去了賀元愷跟前,手捧一盤香辣可口的一碗香,辣椒蒜瓣與豬肉香乾碰撞出絕妙的滋味,還有一個油光鋥亮的荷包蛋被覆在下方。
他瞧著比之前好了些,卻依然待在原本屬於她的床上,將推門而出的她——還有她手中的一碗香——直直看著。可許天晴才不管他,僅僅關注起桌上放置的飯食,因而很快皺起了眉,難看了臉色。
“陛下,嬪妾明白您為什麼要偷偷跑來嬪妾那兒蹭飯了。”她其實也不想大聲吵鬧,可今天發生的事讓她分外不爽,很難完美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嬪妾還特意帶了個特下飯的菜來,您這兒怎麼連碗白米飯都沒有啊?”
“太醫說朕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仍需要好好調理,飲食都因以清淡為主。”
“所以就只許你喝粥?連個拌黃瓜拌皮蛋這類最基本的配菜都沒有?!”
“你這是……在為了朕生氣?”
“嬪妾是在為以為這兒能有好飯好菜的自己生氣。”
“……罷了,朕什麼也沒說。”又一次自作多情失敗,他立馬恢復了往常的冷漠神色,“朕餓了,伺候朕用膳。”
許天晴放下香氣四溢的一碗香,將用料豪華的熱粥舀了一碗,快步端到他面前:“陛下請用。”
“你喂朕。”
“……您差不多得了啊。”
“朕今天剛醒,沒隔多久便開始面見大臣,處理政事。朕好累。”
“哦。”聽罷他的話,本就心情不好的她忍無可忍,索性直接將手中碗里的粥喝掉一半,“您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圍觀了她突然做出的豪放之事,賀元愷的眉不自覺地挑了起來。他大為震撼,同時哭笑不得,可也壓根兒沒覺得煩,甚至因被一堆官員、太醫及太監在短時間內集中煩過,而感覺她此時的所作所為十分好玩。
所以他雙手環胸,好心情地再度開了口:“看你這意思,是要朕吃你剩下的?”
“不,嬪妾全都吃得下,一點不會給陛下您剩。”說著說著,她就將餘下的半碗也喝了下去,喝完后又沒好氣地補充了幾句,“太後娘娘還要嬪妾快點想法誕下皇嗣,可陛下您連飯都不願意乖乖吃,嬪妾要是生下個這麼挑剔的孩子,怕是要給太後娘娘添麻煩。”
“皇嗣?你有了?”
“當然沒有,只是太後娘娘叫嬪妾早點懷上,還說嬪妾這身份不適合養孩子,以後孩子就帶到她跟前養。”
壓根兒就沒對眼前人的話起疑,賀元愷就暴露了他與親生母親間嚴重的家庭問題:“大可不必,那可是朕與你的孩子,與她能有何干係?”
他氣勢洶洶地言語完畢,就忽然陷入了沉默,垂著眼沒了聲音。許天晴瞧著他,為意外得知了些不得了的隱私而尷尬,於是去木桌那邊換了個碗盛粥,然後又端到了他面前。
下一刻,這一向走高冷路線的皇帝就也學著她之前的動作瘋狂吸入,爽快喝粥。他灌了一碗又一晚,彷彿他喝的已經不再是清淡細膩的稀飯,而是些激蕩心肺的烈酒,足以將他所有的憂愁苦悶帶走。
緊接著,他嗆著了。
無可奈何地嘆出口氣,她一把奪下了他手中的飯碗,又替他拍打背部。他倒是很快恢復了原狀,卻又沉默地將她牢牢盯住,數秒之後才出聲道:“你就沒什麼想問朕的嗎?”
她知道他想說某個太監的事,但她就是不接招:“沒有。”
“那朕要賞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與其賞嬪妾,陛下不如趕緊好起來搬出去,嬪妾還得回來住呢。”
“為何?你在凌波館住得不合適?”
“陛下,那兒是靈犀宮的西側殿。按這宮裡的規矩,能住側殿的至少都得是個列榮,而嬪妾只是個選待,怎麼能一直住那兒?”
“那就晉你為列榮,就當是賞你這些天好好伺候朕,何況你也在馮氏的事里受了驚,算是安撫。”
“嬪妾好得很,才沒受驚呢。”許天晴毫不猶豫地戳穿對方的想象,“何況還是連升叄級……陛下,你要是真這麼做了,段貴妃怕是明天要帶著她宮裡所有的人來找嬪妾麻煩。嬪妾可抵不過她人多勢眾,估計連靈犀宮的屋頂都保不住。”
“這屋頂能出何事?她若是來找你麻煩,才是真的在自掘墳墓。”
“哈?皇上是在謀划些什麼呢?”
“與狄柔的條約下午就送來了,朕已經確認並蓋上了玉璽,狄柔的質子、賠款與上供也會提前兩月進京。”說著說著,他就別開了自己的視線,“在段氏那兄長一同回來之前,朕得先拿這次的事將前朝清理清理,她也要順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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