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這名已派上過不少用處的太醫所言,賀興曜並非弱智,其發育亦不遲緩,只是其對外界的感知度比不上其姐,外加笑得憨。
許天晴瞅他一眼:“當真?”
老太醫一臉正直:“那是自然,微臣怎敢矇騙定貴妃娘娘?”
“那太子為何會比不上一同出生的公主?”
“娘娘您……哎,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是陛下欽定的繼承人,怎麼能說比不上公主呢?”事實證明,這個看似明事理的男人也是滿滿的爹味,還有一張好為人師的嘴,“臣以為,娘娘貴為貴妃,還是別……”
“太子與公主都是皇嗣,是皇室的血脈,本宮是他們的母親,莫非還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嗎?”
“是、是……娘娘教訓得是,還望娘娘恕罪。”
“所以到底是為何,講講吧?”她淡淡笑著,再故意一提,“就你之前那態度,總不會是公主太過天資聰穎,連徐太醫你這樣的能人都覺得不合適?”
“就臣的觀察來看,公主殿下的確不一般。臣以為,殿下顯然要比大多同齡的孩童聰明,對外界的反應也更快,的確非常少見。”他裝模作樣地誇了一句,便馬上語聲一轉,“請恕臣直言,殿下聰明伶俐,卻生為了女子,著實有些可惜。”
是個女子,而非男子,所以可以。
依舊帶著不真切的笑意,許天晴盡量文雅地讓他滾了出去,尋思自個兒當初怎麼會瞧上這麼個老東西。她看看才被使勁議論過的賀嵌月,再看看絕不會被這般冒犯的賀興曜,不禁心生出更多感概。
有關性別、地位與未來,與這一切的一切都息息相關。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的她也無法將心中的話語說出來,因而更覺得可笑與憤慨。
不對,倒是談不上憤慨,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躁鬱感,既相當不滿,又像是對這令人不滿的情形早已習慣。
“本宮先回去了。”話雖如此,她還是將兩個孩子的臉頰都溫柔吻過一次,再轉身離去,“你們務必將太子公主都照顧好。若出了意外,必須立刻先告知本宮,不可輕舉妄動。”
在那之後,許天晴返回自個兒的寢宮,開始苦大仇深地獨自學習,不得不對著些重要而無趣的典籍咬文嚼字。自打決定要做皇后,她在孕期甚至坐月子時都在儘力吸取知識。而就算今天過了微妙而事多的一日,她也斷不能放棄學習,得務必跟這些玩意兒拚命。
但這確實很累,至少在精神上對她造成了不少摧殘,急需些吃食茶水來調節狀態。於是乎,停筆關書的她直接叫了宮女伺候,不料之後帶著糕點茶飲入內的卻並非她們,而僅有被她支使去做調查工作的段守錚。
護衛打扮的高大男人單手舉裝滿食物的托盤,再單手開門關門,理理略顯混亂的書桌,將所有的東西皆呈了上來。
許天晴見他行了禮便要離開,於是立刻出聲挽留,聲音也是疲憊且溫和:“別走,留下吧。”
他則又跟她行了個禮,便極其標準地立於書桌旁側,杵得像棵筆直挺拔的樹。
“怎麼這會兒是你來送東西?我還以為你正忙著呢。”見對方又表現這般過於正經且正直,她喝了口茶,再次有了要找樂子的心思,“不會是在趁機吃我的點心吧?”
“?!”
“居然這麼嚴肅地否認了,該不會是真吃了?”
“!!!”
“嗯?我不信。”
“……”
“口說無憑,而且你平常就不會給我上茶上菜,我怎麼能相信你呢?”她拿起個奶味濃厚且香甜的帶骨鮑螺,又對他招了招手,“這樣吧,你再靠過來點,張張嘴巴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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