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孟然立時顧不上其他,”他還好罷?”
"有人看到他跟元雅大戰一場,兩人都受了傷。”
謝來追著元雅一路入了南疆 ,雲夢谷雖然也派了弟子去尋他,到現在都是音訊全無。孟然心頭愈發沉重,又聽顧子
熙道:”無論如何 ,我還好好站在這裡,栽贓之人的計劃算是徹底失敗了。"
他也確實不認為是雲夢谷要刺殺自己,之前的分析沒有問題,但現在種種蛛絲馬跡表明,棋盤上的局勢已然有了
變化。
難道是幕後之人拿住了卿雲岫的把柄,她只能將琅琊城踢出同一陣營?
之前為了不得罪卿雲岫,顧子熙沒有派探子潛進雲夢谷,如今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召來顧虎,他一再叮囑:“記
住,只在外圍打探,最主要是弄清楚雲夢谷的布局。””弄到了地圖,不如屬下再走一趟?"
沉吟片刻,他淡淡道:“我親自去。”
雲夢谷內機關遍布,而卿雲岫二十年多前就是絕頂高手,雖然已有近十年沒有出手,但沒人知道她是不是比以前更
強。此事冒險非常,可為了不讓婚事出現變故,顧子熙只有兵行險著。
好在他身上雖然還有餘毒,但從拔毒開始孟然就以雲夢谷獨傳封脈之法將毒素抑制在一處,並不影響他的武功。世
上只知琅琊城少主左掌右劍,袖裡日月獨步江湖,其實顧子熙的輕功也極為出眾。
他家學淵源,亦對奇門遁甲稍有涉獵,憑藉著身法在機關間騰挪來回,夜色之中,彷彿一隻蒼鷹掠過,唯餘風聲。
谷中兩處最重要的建築,一處止水閣,一處翠微居,卿雲岫就住在止水閣。
小樓坐於湖上,周圍沒有任何遮蔽物和落腳之處。這就是天然的險隘,顧子熙藏身於一棵大樹,沉吟片刻,忽的閃
電般掠出。
此時是寅時三刻,根據情報,再有幾息,巡邏的弟子就會到達這裡,所以他只有幾息的時間!
輕掠間,他如飛鳥臨江,姿態飄逸地越過湖水。只是湖面寬廣,一步之後,已是人力不可及。但他不慌不忙,右
手一翻,露出掌中樹枝。
波光沉浮間,他擲出樹枝,浮於水面。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借著這次的落腳他再次躍起,連續擲出三次后,一
個金鐘倒掛,他輕鬆地攀上了小樓檐角。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但身處其間才知道,冷靜、實力、時機,缺一不可。
身形閃過,顧子熙翻進窗戶,此時巡邏隊伍將將走過,距離他強渡小湖不過幾個呼吸。
他屏息凝神,如同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滑了進去。
樓中寂靜無聲,彷彿空無一人。但顧子熙知道卿雲岫會在靜室入定,這是探子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的情報,也是顧子
熙為什麼非要挑在此時潛入的原因。
啪嗒,不知何時,窗外下起了雨。
雨水紛墜,夜風乍起。雲間閃爍的雷電在窗欞上照射出道道殘影,一時間,整棟小樓被水霧包裹,彷彿被遺忘在天
地間,將要墜落入夜色里。
但顧子熙的呼吸沒有絲毫波動,這是無數次生死搏殺間的心境,哪怕卿雲岫現在就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有
任何動搖。
近了,靜室就在眼前。他悄無聲息地將窗戶撥開一條縫,視線投了進去。
靜室內的陳設樸素簡單,只是一桌一榻,榻上趺坐著一個白衣女子。
那女子容貌之美乃是顧子熙生平僅見,精緻到極點,但也冰冷到極點,透出一股不似生人的刻板味道。江湖傳聞卿
雲岫絕美似仙,所言非虛。
對這位神秘的醫仙,顧子熙雖非初見,但在此之前只是隔著帘子聽過她的聲音,此時此刻他卻無心欣賞,瞳孔驟然
收縮,顧子熙甚至懷疑自己的感官出了問題。
他感覺的出來,坐在那裡的卿雲岫,她行脈時的氣息,她表現出來的心法——她渾身上下,竟沒有一丁點內力。
啵唧=3=
少主難為25
雨下得更大了。
深濃的夜色在電閃雷鳴間染上點點光亮,可幢幢黑影時隱時現,沿途掠過的大樹如同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再也沒有
了白日里蔥鬱清新的景緻。
轟隆!
又是一道悶雷劈落,顧子熙前掠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外放的真氣讓那些雨水在接觸到他之前便紛紛彈開,他玄袍不染
片塵,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凝重。
卿雲岫竟然內力全失,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必會在武功中掀起巨大風浪。
這麼多年來,雲夢谷能夠超然於物外,靠的就是卿雲岫這絕頂高手鎮壓——神醫固然不能得罪,可若是神醫手無縛
雞之力,依舊會淪為俎上魚肉。
難怪沒有任何人知曉,接近十年,卿雲岫隱世不出,想必就是在隱瞞此事。可天底下能讓醫仙失去武功的人,又該擁有
何等高深的內力?
不是顧子熙自誇,他如今已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距離邁入絕頂之列並不遠。而在他之上,包括卿雲岫,江湖裡不過
區區五指之數。其他四人或許能戰勝卿雲岫,至少會兩敗俱傷才是。
腦海中飛快回想著十年來可能與此有關的蛛絲馬跡,不知不覺,他已遙遙看見了谷外的竹樓。
若卿雲岫是因為此事被拿住把柄,更需要與琅琊城合作。如今雲夢谷深陷陰謀,若是以前,這灘渾水顧子熙決計不會
膛,但有孟然在,自不可同日而語。
打定主意,他決定直接與孟然開門見山。那笨蛋不是玩陰謀詭計的料子,想必是卿雲岫吩咐了她什麼,如今便教
她做個傳話人,告訴卿雲岫自己已經知道了她沒有武功的事,既是示之以誠,也是一種震懾。
念頭閃動間,顧子熙忽的一頓。
“少主!”顧虎看到他,連忙推開門。天色晦暗不明,但他面上焦色顯眼至極:
“孟姑娘被人擄走了!”
被擄走的時候孟然並不是一無所知,她如今內力漸增,有之前離谷遊歷的經驗,警惕性更是不知漲了多少。只是
穴道為人所制,她乾脆假作昏睡,任由來人將她帶走。
會是誰?
陷害雲夢谷,妄圖挑起雲夢谷與琅琊城的矛盾,可能的原因有很多,而幕後之人的身份,決定了他究竟想從雲夢谷得到什
么。
只是以她的性命相脅 ,恐怕並不能達到目的。師父固然疼愛她,但如果事涉整個門派,她會做出屬於掌門的取捨。這
個道理孟然明白,擄走她的人想必也明白。所以孟然疑惑不已,只能凝神細察周圍的環境。
她應該在一艘船上,波濤起伏,時有搖晃。大雨不知在何時止歇,天還未亮,四周一片幽靜。
忽然,孟然聽到了船艙外有人掠至的風聲。
“她人呢?”
“顧公子好俊的身法,不愧是翻雲覆雨的琅琊城少主。”
“我問你,她,人,呢?!”
簾幕掀起,湖面上襲來冷風。顧子熙似乎想上前一步,錚的一聲兩劍交擊,他被攔在原地,忽的冷笑出聲:
“真是沒想到,寧王殿下也有逐鹿天下之心。”
寧王?一瞬間孟然想明白了許多事,為何王府忽然派人來講什麼婚前規矩,兩個教養嬤嬤日日寸步不離,原來等的
是這個時機。
她與寧王這個便宜爹沒有絲毫感情,倒是不傷心,只是驚訝不已。寧王的武功只是尋常,想來擄走她的人是王府手
下。
“顧公子不僅武功高強,眼力也非比尋常。”被認出了身份,那人並不驚慌,“王爺貴為皇子,這天下原本就該是
王爺的,何來逐不逐鹿之說。”
“只可惜寧王之上,還有太子,還有二皇子、三皇子。”顧子熙的聲音很冷,“想必寧王這一腔雄心壯志,只能付
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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