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傳說,雪鳶只開在月光最明亮風雪最大的時候,一年只有一次的盛放,在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如同明月般皎皎而生。
這是侍奉在長生天身邊的聖潔之花,是孤高、勇敢,也是恆久愛情的象徵。
在北陸的傳統習俗中,年輕的小夥子為了奪得意中人的喜愛,會去險峻之地獵殺兇猛的野獸,也會在茫茫風雪能將天地都遮蔽的時候,為心愛的姑娘採擷一束雪鳶。
只是雪鳶罕見,盛放之際更是氣候最為惡劣的時候,大自然的威力是幾百頭猛獸都比不上的,在風雪最大的時候尋找雪鳶,無異於自尋死路。
孟然還記得當初自己聽說這種奇妙的花朵時,也曾感概過:“若是有機會見一見這種花,也是幸事。”
只可惜彼時她已是有夫之婦,夫君還是金帳之主,就算真的有誰暗中愛慕她,恐怕也是不敢冒著賀蘭元脩的怒火,去為她采一束雪鳶的。
她也不是那些還有著浪漫綺思的小姑娘,很快就把此事拋在了腦後。她忙得很,要暗中派人為離開北陸籌備後路,要應付那次金帳晚宴后,賀蘭元脩越來越不掩飾的刁難,嗯,還得給某隻狼崽子準備生辰宴。
越洲將要滿十五歲了,在北陸,十五歲就已經是成年的年紀。
他的個頭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超過孟然,包裹在衣衫下的身軀挺直有力,滿盈著少年人的糾糾意氣。
真好,這大概就是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欣慰地看著少年掀開帘子大步走進來,孟然笑眯眯地拍了怕身旁的坐墊:
“過來。”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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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分毫猶豫,乖順地在她手邊盤腿坐了下來,就像一頭靠著主人休憩的狼。孟然又拍了拍手,侍女們魚貫而入,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很快擺滿了越洲身前的案幾——在賀蘭元脩開始剋扣孟然後,屬於閼氏的大帳里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豐盛的晚餐了。
“都是你喜歡吃的。”少女歪了歪頭,一綹髮絲調皮地從她耳後滑落下來,垂在瑩白如玉的側臉旁彷彿打鞦韆似的盪啊盪的。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好看,帶著一絲驚喜成功的雀躍和得意:
“生辰快樂,越洲。”
從來沒有人為他慶祝過生辰,如果不是因為母親在生他那天難產的事有許多人都記得,恐怕越洲根本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
他愣愣地看著擺滿桌案的菜肴,少女柔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真奇怪,當情緒強烈到極致的時候,人反而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怎麼了,高興得傻了?”
那道輕快的聲音湊近他,他下意識別過臉,拿手在眼睛前擋了擋,卻被她一下子抓住,把一雙筷子塞進他的手裡:
“快吃。”
她……越洲怔怔地,盯著自己的右手,她剛才,握他的手了。
又輕又軟,彷彿覆蓋著一朵雲,那樣溫暖的感覺偶爾會落在他的發頂額頭,這還是第一次,她握了他的手。
他沒有動筷子,而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但又堅定無比地,把自己的左手覆在了右手上。
緊緊地覆住,想要感受,想要保存那一閃即逝的溫軟。
一旁的少女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轉而吩咐雨燕:“快去把那樣東西拿過來,越洲,我還給你準備了生辰禮物。”
“……禮物?”他遲疑地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語。
“嗯,生辰的時候都要收禮物的,這是規矩。”
雨燕快步離去,片刻后又滿臉為難地走進來,在孟然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她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霍然起身。
“殿下?”越洲抬頭看她。
——不知為什麼,願意開口說話后,他總是和雨燕一樣堅持稱呼孟然“殿下”,而非“閼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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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聲音,少女的臉色愈發難看。該死的賀蘭元脩,真是欺人太甚!
她給越洲準備的禮物是一把弓,特意讓金帳最好的制弓人製作,因為耗費時間長,直到今天才做完。可剛剛雨燕來回報,這把弓在送來的路上,被賀蘭元脩的一個愛姬給截胡了。
孟然當然明白此事並非賀蘭元脩授意,必然是他的那群愛姬自作主張,尋孟然的麻煩。但上行下效,賀蘭元脩的冷待如此明顯,當然誰都會來踩她一腳。
“殿下,還是算了吧。”雨燕搖了搖頭。
她是孟然的心腹,是少有幾個知道孟然已經在籌備離開北陸之事的人,深知若在此時鬧出事來,恐怕會節外生枝。
“可那是給越洲的……”
“殿下,”少年站起來,不動聲色地擋在她面前,“生辰禮物,我可以選一樣自己想要的嗎?”
“可以是可以……”
“那我——”他認真地凝視著她,視線落在眼前的如雲髮髻,和那綹在她頰側蕩來蕩去的墨發上。
“想要殿下頭上的那根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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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責任小劇場——
渣然:越洲,生辰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某狼:不用了,我自己會來取(娶)的【一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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