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熱 - 第100章是個S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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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嚴師出高徒,當月亮又圓了一回,堅持練習的程策已能徒手劈木板。他在激動之餘,問趙慈是否給木板做過手腳,對方堅決予以否認,表示明人不做暗事,有多大手勁,劈多厚的板,一分汗水一分收穫。
“大程,你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於是程策沒再掙扎,又多繳了一個月學費。
奈何這種見啥劈啥的好日子總是苦短,眼看寒假漸漸逼近,程策忙得日夜顛倒,一心多用,只覺肩上的擔子似乎更重了。
學業很緊張,他與趙慈伏案做題,夜夜懸樑刺股,直做得不知姓啥名誰。
社團活動也緊張,趙慈端坐在椅子上,聆聽阿魁擴招進來的C組給大家演奏,梁喜問他感覺如何,他點了個頭,說尚可。
“......老程,你最近也是心軟了。他們調子跑這麼遠,你也能忍。”
“這裡是中央音樂學院嗎?大家聚在一起練琴,只為鍛煉情操。何況社團建設費,他們每回都超額繳。”
“你的意思是...... ”
“以鼓勵為主。”
課後,汗水飛濺的體鍛訓練室里,程策穿T恤和衛褲,握著行者棒站在副社長身邊,觀賞社員們喝哈喝哈地練習十八羅漢手。
他們用毛巾擦汗,圍著名譽社長問感覺如何,他板著臉,在空中咵咵劈了兩下手刀,低聲說練習的力度還不夠狠。
群眾紛紛請示,說趙哥,不如你給我們耍一段吧!
程策瞪了一眼副社長,眼神瞬間穿透了靈魂,人對著右上方一抱拳。
“...... 扯淡!趙哥什麼身份,他是猴?你們說耍就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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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壓力太大,臉太綠,寒假剛開始,程策就病倒了。
咳嗽,發燒,還大聲講夢話。趙慈在兩天後的月圓之夜握住了接力棒,他意志剛強,仍抗不住病毒侵襲,說出來的新版夢話讓人心焦,一張口就是云云,我要回家。
程策很過意不去,他每天都跟尚雲提著慰問品上門看望趙慈。病號身體固然不適,可一見姑娘坐在屋裡,就非要撐著床起身請安。
所幸他確實沒勁兒,起來又倒下去,看得女朋友心焦。
“云云。”
“嗯?”
“你們不用每天來,跑一趟多辛苦...... 打個電話就行。”
尚雲責備他凈說傻話,又俯下身替他壓被角,摸他的額頭。她告訴他,每天過來看一眼,自己心裡踏實。
趁她去廚房舀粥的間隙,程策對病懨懨的趙慈伸出手,兩人緊緊握住,一熱一冷。
“堅持,再撐幾天。”
“...... 真撐不住了,大程,我想回家。”
程策告訴趙慈,尚雲生日,他訂了本城一座難求的著名閩菜館,只要病好透,他們叄個人一起去。
趙慈眼中射出了光。
“...... 我也能去。”
“能。”
“這好像不太合適吧,當電燈泡,礙事。”
“的確礙事,但我沒有別的辦法。趕緊起來,先把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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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之人內力深厚,趙慈為了這餐天價私房菜,生生急出了一身真氣。叄日不到,他就能出去晨跑了。
聚餐那晚,程策來小區接尚雲和趙慈。
特意餓了一天的飯友們衣著十分厚重,趙慈裹得像抱窩雞,棉服帽子,圍巾擋住半張臉。壽星的裝束更顯眼,長筒大衣,扎鮮艷的頭巾,十八的姑娘像大娘。他倆頂著緩緩落下的雪片站在門口迎賓,隔著車玻璃對他揮手。
尚雲坐進來時,程策把毯子捂在她腿上,問她為什麼要傻站著等。
“沒有傻等...... 你看,我們堆了個雪人。”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院子里卧有一尊藝術品。
她解釋說是天使,雖然沒安翅膀,卻可以坐著底下的雲彩飛到天上去。造型由她拍腦袋設計,徒手刨的是趙慈。
聽到這裡,趙慈迅速咬下手套來,對尚雲伸出五指晃晃,說自己為了把天使胸前的溝鑿出來,可凍壞了。那時,她去捏他發僵的指尖,倒吸一口氣,趙慈陪著笑,耳廓很紅,目光烙在她臉上。
程策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將它遞給趙慈。
“喝兩口,暖暖。”
帶有檸檬香的熱氣散到鼻下,他倆隔著白霧對視,程策表情溫和,穩重地滲人。趙慈心裡咚咚打鼓,對方卻眉心一動,誇讚雪人做得漂亮,下回他也來造一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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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生日餐最終吃了叄小時,直把壽星喂得不能動了。
趙慈送的禮物是圍巾,一看貨色,就知道他哥又捐了錢。趙慈說英國冷,這東西最實用,款式花色也容易配衣服。程策給了項鏈,親手替她繞在脖子上,當她歡喜地對他笑,他的心忽然變成了炭盆。
他們所在的包廂外頭有園景,瞧出去茫茫一片,襯著屋內的暖光,好像那些紛紛揚揚散下來的白點全是金花。
結賬前,程策問尚雲吃飽了沒,她點頭,他輕聲說那下回再來,筷子下得稍微慢一些,侍應生大哥都看傻了。
她再點,笑著把頭抵在他肩上。
那過程里,從洗手間歸來的趙慈站在門外,透過門縫,他看到程策親吻她的發頂,欲言又止似的,所以他就耐心多等了一會兒。
他不想打攪她,至少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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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途中,雪比之前更大了。
他們擠在後座,懶洋洋地挨著嘮嗑,比如社團水漲船高的建設費,雞頭山會所的新項目,還有八字沒一撇的畢業旅行。他倆一唱一和搭她話茬,趙慈說得手舞足蹈,好似這裡的冰早融了,一眨眼已是夏天。
夜色漸深,車子繼續在雪路里前行,兩旁的路燈一柱一柱迅速向後越,他們還說著話,而尚雲聽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車廂里終於安靜下來,她歪倒在程策懷裡,兩人睡得昏天黑地,什麼也不曉得了。趙慈盯著尚雲的臉看,然後他握住她垂在一旁的手,小心捂起來。
被他輕輕一碰,她就動了一下,但他知道她沒醒。
因為假如她醒了,一定會抽開它。
他一點一點焐熱她的手背,就這樣倚著車門假寐。
搖搖晃晃進入夢鄉時,趙慈彎起了嘴角。在那裡,他見到真正的花好月圓,有一棟隱在雨中的大屋,有窩在沙發里讀書的她,他回家一推開門,就會看到妻子飛撲過來抱他,她的眼睛閃閃發光,笑容甜到他心也化了。
車裡正淅淅瀝瀝下小雨,車外的街道碾出了厚實的白泥。
她睡在那人身邊,也陪著他,他們離得很近,連頭髮和呼吸都纏在一起。他枕著她的胳膊,與她十指緊握,那姿勢安寧坦然,彷彿今晚和從前的生日夜並無兩樣。
他們還在一起,仍是一對,從來不曾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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