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陣陣驚雷伴隨著少女一聲聲質問響起,一道道閃電照亮了夜歡那原本活潑愛笑的臉,而那上面已經全是怒意。
她一步一步靠近善融,威壓壓的對方終於堅持不住跪倒子在地。
門外,被雷聲驚動的九大長老急匆匆的剛剛趕來,一進門就被夜歡的威壓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跪倒在地,匍匐著微微發抖。
夜歡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問道:“我憑什麼要承擔這一切?就因為我生下來就是聖女嗎?對,我是神,可如果神就是這個樣子的話,那神跟一塊冰冷的石頭有什麼區別?” 一聲驚雷劃破天際,大地彷彿都顫抖了一下。
夜歡身體猛的一抖,眼中澎湃的怒氣漸漸退去。
她轉頭看著跪了一地的眾人,千萬年的陪伴之情湧上心頭,她突然覺得一陣無力,緩緩的道:“如果你們覺得,看守結界的我就應該過這樣的日子,那麼就用秘術將我變成一塊石頭吧!那樣我就會按照你們的意願永遠地鎮守在結界這裡,無喜無悲,不會害怕,不會孤獨,盡忠職守,而且永遠也不會逃離。
” 說完,她俯下身撿起那隻銀簪,無限眷戀的輕輕撫摸,彷彿在撫摸愛人的臉頰一般,半晌,她將銀簪握在手裡,隨著一陣金光閃過,那銀簪在她手裡化作無數的銀屑飛散了一地。
屋外的雷聲漸漸稀疏,夜歡眼眶發酸,她看著善融,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隨著夜歡話音落下,外面居然開始下起了雨。
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跑進了屋子,正是周身被淋濕的君慕北。
前傳:聖女篇5 君慕北的出現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夜歡也傻傻的站在那裡,看著他。
“我看打雷了,便想著先不回去了,反正只是大典而已,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君慕北自顧自的說完,這才看到一地的狼藉和站在屋中眼淚汪汪,周身氣的發抖的夜歡。
他急忙幾步走到夜歡身邊,試探著將人摟進懷裡。
“這時怎麼回事?”君慕北猜出了個大概,頓時眉頭皺起,壓著火氣問眾人。
四周的人一言不發,夜歡卻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孩子見到了父母,伸臂抱住了君慕北。
“對不起!”她哽咽著,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 那場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漸漸停了,可天空依舊是阻沉沉的,就像夜歡沉悶的心情。
終於,一直身體不適的大祭司拄著拐杖,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善融的家裡。
他也不遮不掩,開口道:“你們惹怒了聖女,便想想該如何補救吧!” 善融等人不解,就聽大祭司說道:“當初讓各界送來祭品陪伴時本來就是要給聖女挑選夫婿,畢竟只有她安心留在大□才能守住封印。
” 黑衣長老道:“她乃是聖女,守護結界的天職,由不得她不守。
” 大祭司冷哼一聲,道:“好,我就問你,若是她不想守了,離開了,就憑你的本事,你能將她捉回來看著嗎?” 黑衣長老頓時語塞。
一旁的青衣長老道:“可是若是真的讓這些人給聖女當了夫婿,且不是將四界的惡習都傳染給了聖女。
” 大祭司道:“六界中非黑即白,雖然他們有惡習,卻也有我們神族沒有的,你要想開一些。
” 九大長老一個一個的提問,大祭司便一個一個的回答,終於說服了幾個人。
這時,大祭司看向族長善融,問道:“族長大人覺得如何?” 善融半晌沒有說話,因為剛才大祭司的話讓他只覺得心頭一陣酸疼。
雖然夜歡是聖女,年紀上更是足夠給他們一眾當祖宗,可是,因為她個性有些迷糊,又愛笑愛鬧,所以他總是不自覺的將她當成了族中的小輩,時不時就想管教訓誡一番,可又因為她的強大和聖女的身份,又從未像關心族中小輩一般去關心過她。
然而,時至今日,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迷糊女孩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她不過是性格淡然,凡事不去計較罷了,而他們居然將她的不計較,當成了畏懼。
他們不過區區幾百年的生命,每日有妻兒陪伴尚且會有時覺得不公,心有抱怨,何況千年萬年獨自一人的夜歡。
“我同意。
”善融道:“總之我們的目的是守護住結界,只要我們能做到就行了,方法方式,也就不要苛求了。
” 九溪這邊的決定君慕北並不知道,他只是心疼的守著哭累睡著了的夜歡。
可是他最先等到的不是夜歡的蘇醒,而是大師兄廣陳子宋珉。
宋珉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驕狂模樣,彷彿世間萬物都入不得他的法眼一般,他皺眉看著房子厭惡的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扇著扇子,估計是不懂為什麼神族要住在這種簡陋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給君慕北一封師父寫的信便急匆匆走了,估計是怕多待上一刻都會玷污了他的眼睛。
信里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說明紫陽真人已經和九溪談好,君慕北可以隨時離開大□重回仙界。
這本是君慕北心心念念的消息,可是此時他卻看著那封信沒有半點開心。
男人走進屋裡,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女孩,一股不舍與眷戀瀰漫上心頭,他不自覺的伸手替對方拂去鬢角的碎發,指腹帶著一絲不查的貪婪在夜歡的臉上輕柔地拂過。
也許連君慕北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看著夜歡的眼神有多麼柔情似水。
這時,那封被君慕北放在身後桌子上的信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信角那裡憑空出現一隻細小的紅色小蟲,張開翅膀徑直飛向了君慕北,在撞到他護體金印的一瞬間化作一點紅光,消失在他的後頸里。
夜歡睡了整整半月才醒來,之後兩人繼續過著之前的生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就連九溪的族長和長老們都沒有過來打擾過他們。
可是很快,夜歡就發現了不對,君慕北最近每每練功的時間都被縮了又縮,而且平日里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人也越來越憔悴,眼下的烏青更是濃重的彷彿墨水畫上去的一般。
夜歡問過他很多次,可君慕北就只是以睡得不好搪塞了過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君慕北的情況越來越重,夜歡擔心不已,拉著他要探內府,誰知君慕北卻甩開她跑了出去。
當夜歡在千里之外的一處山洞裡找到君慕北時,男人的樣子著實把她嚇著了。
只見男人渾身是土的蜷縮在碎石遍布的地上,渾身都在顫抖,那件從來都是一塵不染的月白色長袍早已被冷汗侵濕,貼身在他的身體之上,更是沾滿了灰塵,骯髒不堪。
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嘴唇因為疼痛已經被咬出了很深的齒痕,血跡淋淋,額頭上不斷有水漬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黑色的髮絲更是貼合的粘黏在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