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琛走得很快,基本的妝造弄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只剩下程言久一個人待在家裡,她就那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要是遲一點回來就好了。”程言久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她發現自己更難受了,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麼難受,好像哪裡都不對勁,可她真的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高興。
一切都很好,和姜白琛做了那麼多次,自己的靈感也一直充沛,雖然他總是對自己冷著臉,可是冷著臉很好看,她喜歡那個表情,很想讓他冷著臉的時候染上情慾,她也確實坐到了,雖然姜白琛是不情不願的。
程言久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不高興,明明一切都很好,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規劃之內,都如她所願了,為什麼還是不高興呢?
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哭了,心裡難受,姜白琛在的時候根本不敢哭泣,生怕他發現什麼一樣,所以只能偽裝,最多在做愛的時候哭兩下,裝作是因為太舒服了才哭的。
原來,哪怕姜白琛在,她也不高興,心裡的難受沒有舒緩半分,跟以前一樣,甚至有比以前更嚴重的趨勢。
她哭著去書房裡找葯,自己的葯放在哪裡了?
為什麼今天沒有找到?
手顫抖著拿到葯,按照劑量吃了幾顆,口中苦澀,忘記把水拿進來了,又匆匆忙忙跑到客廳去倒水,苦澀的味道瀰漫開,眼淚越流越凶,找到溫水把葯咽下去的時候,她蹲在地上,手裡捏著杯子。
手一松——
玻璃杯碎了。
腳邊全是玻璃碎片,她沒走開,濺起的玻璃碎渣划傷了她的手臂和小腿,這樣讓她好受一點,她是故意的,因為不能割腕,等會兒醫生來了會起疑心,所以她只能用這樣的事故來掩蓋一切。
只是玻璃杯碎了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個意外,所以她才受傷的。
腳麻了,程言久掙扎著起身,眼前一黑,她往後面倒去,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所以哪怕摔倒也沒有受很重的傷,只是疼痛。疼痛為哭泣找到了合適的借口,抽了兩三張紙巾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哭泣。
幸好,還能哭出來。她這樣想著。
以前最難受的時候連哭泣都做不到,那時候實在是太絕望了,每天都被不知名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生不如死,哭泣至少還能夠緩解一些。只是那時候的她尚且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受,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想要的都得到了,沒理由會難受。
她想不通,找不到理由。
腳上的傷懶得處理,她也不想處理地毯上的玻璃渣,到時候用吸塵器吧,她現在只想躺下,所以踩著拖鞋往床上走去,一碰到床,她就感覺頭昏昏沉沉的,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她只想要逃避。
腿上的疼痛感刺激著她,可是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腿上還有其他傷疤,只是後來程凌新看她每次看到傷疤都會難受,所以想了辦法去掉。
“久久?”
她才躺下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她當然能聽出來這是楊祈的聲音,她的個人醫生,準確說是中醫,專門幫她調理身體的,而且針灸在一定程度上對調節抑鬱症有效果,所以程凌新才把她找來。
楊祈比她大上幾歲,工作了好幾年,要不是因為她的老師比較出名,程凌新不可能讓她一個小年輕來這邊幫她看病的。
楊祈在卧室里找到了她,“還睡著?該起來了。”
她象徵性動了幾下,好像真的不願意起床,這是一個好徵兆,至少說明願意睡覺,而不是整夜難眠。
“我在客廳里等你。”
楊祈在客廳里待了一會兒,她注意到這裡的布置跟上個月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好像多了個人,還是個男人,杯子是一對的,地上還有玻璃渣,應該是不小心摔碎了,門口玄關也放了一雙男士拖鞋,看起來是剛走沒多久。
難不成,她談戀愛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這對她來說沒什麼不好的,要是談戀愛還能調節一下她的心情,對她的病情是有好處的,只是希望,這一場戀愛不要太難過,不然肯定會加重她的病情。
她把東西都放在客廳桌面上,把地面上的玻璃渣處理好,她注意到地毯上有幾滴血,應該是她剛剛留下的。立刻跑到房間里,看到程言久還躺在床上,腿上還有幾道傷口,皺緊眉頭。
“你是不是還沒處理腿上的傷?”
她輕聲“嗯”了一聲。
“翻個身,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了。”楊祈語氣嚴肅。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每次受傷之後,程言久都不會主動處理傷口,不管受了多麼嚴重的傷,都會冷處理。
“沒事的。”她的聲音很輕,但楊祈還是聽清了。
“久久,對自己好一點。珍惜一下自己。”
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對自己好一點,說起來輕巧,買點好吃的,買件新衣服,自己想要什麼就直接買,在別人眼中,這樣就是對自己好一點,可對程言久來說不是這樣的。
也許,想要活著,就是對自己好一點了。
光是這一點,對她來說就已經很難了。
別人輕而易舉能夠做到的事情,在她身上無比艱難,她總想著自己現在還能活著就足夠令人驚訝了。
後來,楊祈幫她處理了傷口,然後吩咐了很多事情,最後幫她檢查身體,發現身體還是很虛弱,給她開了一些調理的中藥,讓她記得按時喝葯,剛搭脈的時候,楊祈就眉頭緊皺,程言久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是一如既往地差。
“之前那個方子先停了,用新開的。房事不宜過多,例假最近來了嗎?”
她搖頭。
“可以適當進行房事,但注意剋制。”
“……”能,剋制嗎?
她見到姜白琛的時候,性慾就自然而然上來了,根本控制不住,而且,她和姜白琛只有這一個月的時間,她不想浪費。看來是沒辦法遵循醫囑了,稍微多幾次,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反正她的身體已經不能更糟糕了。
還是睡姜白琛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