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吧，快住手吧，你只是在麻痹自己而已，露娜的死並不是你濫殺的借口，你覺得露娜會願意看到你從那麼溫柔的人變得只要不符合你心意就殺人的人嗎？沒有任何人願意，你只是在麻痹自己讓自己去殺人，你已經沉浸在殺人里了，你找借口去殺人，不僅是找殺人的借口，還在讓自己不會內疚！你已經要變成屠夫了，快住手吧……快住手吧……你殺人根本就不是原因，你想要殺人就是你殺人的理由啊！” 玲月看著我，幾顆眼淚沿著她的臉頰流下，她焦急地看著我，眼神裡面全是驚恐和緊張，我看著她的臉，看著她脆弱的眼神還有顫抖的身體，我想要擁抱住她，我想要抱住驚恐不已的她。
可是，當我伸出手的時候，卻發現我手上的劍刃擋住了我想要環住玲月的雙手。
我愣了愣，看著我懷裡的玲月，看著她，手抓著劍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到了那天，那天在地牢裡面，伊麗莎白媽媽就將這把劍給了我。
就是這把精靈王的劍，她告訴了我，這群人傷害了露娜，那群人對我的露娜動手了。
所以我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關係。
甚至有些人我知道他們沒有關係。
那個孩子，和露娜根本就沒有關係。
可是我還是動手了，我在伊麗莎白媽媽的注視下殺了這群有關係的還有沒有關係的人。
我在伊麗莎白媽媽的注視下，一劍劍將裡面的所有人都殺掉了。
全都殺掉了，一個都沒有剩下。
我全身都是鮮血，我甚至因為殺人累到自己差點虛脫。
我已經記不清那些人的臉，可是我記得伊麗莎白媽媽說的話。
“你有權利殺死他們，你應該殺了他們。
” 所以我就殺了他們，所以我認為，我有資格殺了所有人，只要是忤逆我的人，我能夠殺死他們所有人。
我是皇帝，我是這裡最高的統治者，正因為我有力量，所以我能夠殺死所有人，我能夠殺掉所有讓我不滿意的人。
“你就在濫殺，他們什麼錯都沒有！你只是因為他們沒有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所以就要殺了他們！！” 玲月說的…… 沒有錯…… 我似乎早就已經變了，我是能夠殺人，可是我不應該濫殺。
在地下室的那一次我就是在濫殺。
之後，一直到現在。
我都是在濫殺。
我用了無數的借口告訴自己這些人該死。
可是，那只是我的想法。
那只是我欺騙自己的想法，我這一段時間究竟有多麼地虛偽，我一邊殺人還要一邊告訴自己自己不是無謂的殺人，這些人都該死。
這些人該死的原因僅僅是我想要殺人而已！！ 我被伊麗莎白媽媽帶了多遠？ 我追隨者她的背影走了多遠？ “噹啷……” 第十三卷 第六則故事（二十五） “皇子殿下，您打算怎麼處理那群使者。
” “放了他們吧。
” “皇子殿下……” “玲月說的沒錯，這群人並沒有做錯什麼，那邊的人派他們來並不是他們的錯。
” 我按住自己的額頭，無力地斜坐在椅子裡面，無力地說。
譚雅看了看我，然後輕聲說：“這是您的命令，還是說是玲月小姐的想法？非常抱歉皇子帶你下。
只不過您的命令轉換地太快，我需要多確認一下。
” “是玲月的話點醒了我，所以我要修改一下命令。
”我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有些失神地看著外面，輕聲地說，“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之前究竟在做什麼，在露娜死了以後我就一直在任性地做事，我為了殺人不斷地給自己理由去殺人，我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復仇，什麼保護我身邊的人，我只是在找借口殺人而已，只是這樣。
” “皇子殿下……” “露娜死了以後，我究竟殺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應該的？有多少人是不應該殺的？我殺了無數根本就沒有關係的人，還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斬盡殺絕，我沒有必要去殺豹子的人，我也沒有必要一定要掐死馬夏爾的妻子……我只是為了殺人……我就是為了殺人……” “皇子殿下，您並不壞，您對別人很溫柔，您殺的人都應該死。
” “應該被懲罰不等於應該死。
”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在那個地下室裡面我殺了太多的人，薇薇安媽媽是對的，可是我一直就沒有在意薇薇安媽媽所說的話，我被伊麗莎白媽媽帶了太遠，我向著伊麗莎白媽媽走了太遠太遠。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了露娜所以內心痛苦空虛，需要一種東西來填補，所以，伊麗莎白媽媽給了我一個殘忍的娛樂。
” “殺人。
” 我輕輕地吐出了這兩個字，站起身，說，“放走那些人吧，譚雅。
告訴他們，只要讓女王還有翼人族的家主出面，他們就不用在雪崩下忍飢受凍。
民眾沒有任何錯，我相信這個時候女王還有家主不會拒絕我們的要求，他們已經沒有和我們討價還價的實力，我們就不用強行圍城等著裡面飢餓的人民反抗了。
” “是。
” 譚雅微微躬身，有些複雜地看了看我，轉身離開了營帳。
我看著譚雅離開，再一次無力地癱在了椅子裡面，無神地看著頭頂的布料，看著空中飛舞的灰塵，伸手遮住了我自己的臉。
我這一段時間做的事情一幕幕出現在我面前，我幾乎都不敢相信這些事情是我做出來的，我幾乎回想不起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開心，會那麼興奮。
我殺人的時候，看著那群躺在我身邊的屍體的時候，我會那麼開心。
我明明是不願意殺人的，我會為了露娜殺人，可是我殺死那些人是因為他們罪有應得，他們想要劫掠精靈去賣。
我甚至會因為尼雅殺人而對尼雅憤怒，我摧毀了教堂，我也沒有殺死太多和教會有關係的人。
可是，我在這裡殺了無辜的豹子，甚至就連孕婦都被我親手掐死。
我完全可以奪下她的刀而不傷害她，她一個孕婦除了襲擊一下還能做什麼呢，可是，我親手將她掐死了。
之後，殺死了我見到的每一個人。
讓玲月的房子第二次被鮮血浸透。
我究竟，都在做什麼。
露娜死去了這麼久，我卻像一個白痴一樣用露娜的死為借口任性殺人。
我相信露娜一定不願意知道，我為了她殺死了那麼多的人。
我口口聲聲說不願意傷害我身邊的人殺死多少人都可以，可是我每一次濫殺，都是在讓我身邊的人害怕，讓我身邊的人恐懼。
我相信，如果露西亞還有尼雅看到我當時親手掐死孕婦，估計也會露出和玲月一樣恐懼而又絕望的眼神吧。
我根本就是在任性而已，我就是在殺人而已。
我真不愧是伊麗莎白的孩子，哪怕是一直在薇薇安身邊，我居然還是被伊麗莎白媽媽傳染，向著伊麗莎白媽媽的方向前進，甚至就如同是第二個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媽媽是一個暴君，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她是一個明智的暴君。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做一個暴君。
我根本就不應該在那個黑暗的地下室裡面殺人！那個地下室誕生了伊麗莎白的現在，那是伊麗莎白媽媽最邪惡最惡毒的時候，我居然在那個地方配合著伊麗莎白媽媽殺了那麼多人，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