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夢 上 - 第9節

要爲衣食奔走,要爲生活忙碌。
但有掌控自己的自由。
現在有憂渥的生活,但是我的命運,掌握在誰的手裡呢?“殿下……在想成人禮的事嗎?”漢青輕輕走了過來,在身後說了一句。
“嗯,”聽出他聲音里有太多的擔憂,我用輕鬆的聲音說:“昨天你們說,經過那個以後,可能我的外貌也會有變化,不知道會變得好看些,還是更丑些……真怕變的更難看呢。
”漢青沒接著我的話頭向下說。
“殿下……我聽說,天帝的使者已經到了我們星月天城。
克伽將軍,應該也到了。
”他似是下了很大決心,說出句話來:“我去找克伽將軍,請他爲我成年!”我一下子轉過頭來,力道太猛扯得脖子生疼!“如果,如果……克伽將軍能讓我順便的成年,那,殿下也不用懼怕他了。
如果不能,那殿下就可以向天帝拒絕指令。
”他低著頭,說得很快:“有許多貴族都會這樣做,遣人先去試試看,所以,我替殿下去試,克伽將軍也一定不會拒絕殿下對他的驗試的!”我騰一下子站起身來:“你胡說什麽!”他張大了眼睛看我,象是受驚的兔子。
“每個人都是很重要的,沒人該當別人的墊腳石!”我火大的吼出來:“你要是敢這麽做,我絕對不原諒你!也絕對不會和那個克伽上床的!你聽明白沒有!”“可是殿下……”他眼淚一下子流下來,象晶瑩的露珠似的,在風中墜落:“可是您是最重要的……是漢青最重要的人!也是整個飛天殿的天!如果您有什麽萬一,那飛天殿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的命運會好!如果您沒有釋放力量呢?如果您失去了三殿的地位呢?如果您得到了力量,卻象先代飛的三殿一樣變得嗜血好殺……殿下,漢青一身無足輕重,殿下請讓我去吧!”“啪!”我呆了,他也呆了。
我看著自己的手,不相信我剛才,居然打了漢青。
他怔怔的看著我,我咬著嘴唇,不知道爲什麽也很想哭出聲來。
可是,我不可以。
因爲他看著我。
可是看他眼睛里光閃閃的,那個念頭似乎是在心裡扎了根一樣。
就算我不意,他自己偷跑去,我怎麽辦。
“你要是那麽做了……我就從墮天湖跳下去!我說到做到!”其實我連墮天湖是什麽地方還不知道。
只是昨天在吃茶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這麽說話,似乎是打賭,說什麽要是真的我就從墮天湖跳下去。
聽起來應該是句能唬住人的話。
果然漢青臉上的血色全褪掉了,連嘴唇都煞白煞白,一下子撲了上來抱住了我!被他撲得向後退了一大步才站穩。
“殿下,不要!不要,我不去就是了!殿下不要嚇我!”真這麽嚇人?墮天湖是什麽地方啊?會死人的地方吧……我最後下了這個結論。
中午吃了飯,打發漢青去看那些人繼續排練。
我說是要午睡,結果換了衣服,摸了笠帽就從昨天那個旁門溜出去了。
出門打聽道兒,輝月殿街上無人不知,順順噹噹一路往前,左拐右拐加繞彎,就繞到地方了。
這一整條街上,都沒有什麽行人。
遠遠的看著長長的一條白石階,向高處一直延去,看不到輝月殿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要來幹嘛。
但是本能的,就是很好奇。
好奇這個輝月,究竟長什麽樣。
可是站到了台階底下了,又覺得,自己挺傻的。
就這麽進去要見人?人家見不見啊?報上飛天的名字,會通行無礙還是吃閉門羹,都不知道。
再說,我也不是飛天。
真是輝月站我跟前,我也不認識啊。
再說上兩句話,一定露餡。
舟和漢青,可以不介意我是冒牌貨,但是想必輝月殿這裡的人,不會這麽包容吧。
我獃獃地靠著牌樓發獃。
這裡真是高貴的地方哦,一個經過的閑人都沒有。
忽然遠遠又聽到了銀鈴響聲。
玉鞍銀簾馬?楊行雲?頭象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往回看,果然有人沿著長長的街道走了過來,白馬玉鞍,銀綹流蘇,穿著一件白衣,那模樣真是丰神如玉,翩然若仙。
他馬走得不快,可是轉眼也到了近前。
我穿著布衣,戴著笠帽,應該是很不起眼的樣子。
要怪就怪這裡太安靜,一個行人也沒有,所以我的存在反而引人注目。
他勒住了馬,轉頭過來看我。
然後,我看到他極俊美的臉上,慢慢現出一朵微笑:“飛天殿下,怎麽過門不入?難道嫌輝月殿里茶不夠香麽?”天知道他是怎麽認出我來的!我可遮著臉的啊。
我張了張嘴,沒想好說什麽。
他一步跨下馬來,姿態好看的不得了,長眉細眼,說不出的嫵媚風流。
我看他束髮的是一條絞金錢的絲縧,一時不免……又去想成人禮。
不知道楊行雲的成人禮,是不是經的輝月之手呢……奇怪,我又不是飛天,爲什麽想到這個,心裡會覺得悶悶的不舒服呢。
大概是……我貌丑,所以,嫉妒吧。
“飛天殿下還真是說到做到,上次您說不與我說話,果然一字都不說。
”他笑嘻嘻的湊近前來,我的鼻間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木樨香味。
“殿下是來尋輝月?”他口氣閑適,甚至他直呼輝月之名,足見其有恃無恐的程度:“可是輝月不在呢……克伽將軍今天抵星月天城,輝月去迎客了……怎麽飛天殿下倒不去看看?”這個人……怎麽說話這個腔調。
“其實飛天殿下如此情痴,行雲倒是十分的佩服呢……可惜殿下垂青的不是我,不然……行雲倒願意盡心盡責,給殿下一個永生難忘的成人之禮……”他聲音越來越低,嘴角那抹笑容,有種說不出的妖異味道。
我心裡煩得很,向後退了半步,他跟著逼近前來。
“殿下心裡恨我恨到什麽地步了……難道殿下不想再殺我一次?”他緩緩拉開前襟,露出雪光緻緻的肌膚,隔著紗簾我還是覺得有些耀眼,不自然的向一邊轉頭。
“看著我啊!”他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一把打掉我的笠帽,擰住了我的下巴:“看我啊!現在不敢看了麽?”我被動的看著他裸露的胸口。
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從頸項一直延伸到胸腹,又深又狠的一道傷疤。
我倒吸了一口氣。
“殿下……”他臉貼近了我,那雙眼漆黑烏亮,象是浸在水銀中:“我流了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血,沾了你一身一手……飛天殿下,殿下,你身上手上全是我的血,黏的,熱的,腥的,紅的……你晚上能睡得著覺麽?你看到了我翻獰出來的筋絡和血肉了吧……你不覺得燙手麽……殿下,飛天殿下……”我胸口難受得很,胃裡翻翻騰騰象是要嘔吐,用力掙開他手,向後退了一大步。
“殿下怕了?”他渾若無事,把衣服拉攏,俯身撿起了笠帽,遞到我面前:“殿下,您的成人大禮之時,行雲一定會凈身焚香,獻一首絕世好曲。
”我顫顫的接過笠帽,他卻不鬆手,眼睛定定看著我的。
覺得後背上涼涼的,這個人……讓我覺得好恐怖。
真是飛天傷了他的嗎?“殿下……若是殿下不嫌棄,行雲也就厚顔自薦,願爲殿下抱枕掃榻……只怕……”他嘴角有不懷好意的的笑容:“殿下跟我這等優伶伎人交歡而成禮,也走上我這條路,才叫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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