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瞬息間換了七八招,我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這根不是人可以辦到的速度和靈活啊!甚至聽不到他們的劍刃交擊的聲音,不是沒有硬碰硬的時候,而是雙方都太快,一招不待使盡,即刻變招換式!劍刃往往在撞擊之前,雙方都已經換招了!根本不待擊到實處!好厲害的劍技!星華的聲音細細地說:“這種劍法只是小意思,不過路子和以前的你很相近!你現在力量未復,劍技上能夠補足才好。
記看清楚!”我連點頭都顧不上,一雙眼眨也不眨盯著那個貳號!他好快!動作靈活到不可思議,全身上下那種繃緊靈動象是瞬間沖發的獵豹般有力優美!他呼吸時快時慢,並不一定!我一心難以兩顧,分神去聽他的呼吸吐納,就沒能看得清他接下來使的什麽招兒。
耳邊歡呼雀躍之聲不絕,加油吶喊吼得山響!顯然台下觀者都爲這出色的比拼而熱血沸騰!“當”地一向,兩條緊絞的人影倏然分開,一道人影向後斜斜飛跌了出去,唱名的吆喝道:“零貳勝!”不是我的錯覺,那個零貳號真的在看我。
收劍的時候微微俯著頭,眼角卻有微光閃動。
我直直望著他。
他長睫眨了一眨,別過了頭去。
星華拍我一下:“行了,今晚沒別的好看了。
看清楚多少?記得什麽沒有?”我歪頭想了想:“看清一大半了。
”他點頭道:“好,那就回去了。
”我把布條摘下來給他,兩個人擠出人叢向外走,星華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後。
人比我們來時多了,看台上坐不下,走道上也站的都是人。
我費力的向外擠,忽然手上一暖,有人握住了我的手,一樣東西輕巧的塞進了掌心。
我嚇了一跳,卻本能的握緊了手。
那隻手柔韜光滑,一下子抽了回去。
四下里張眼看,卻只是一片昏暗。
星華極不耐煩地迴轉頭來:“快點兒!”“哦,來了。
”我顧不上再看,用力向外擠。
一路又穿房跳牆,在空曠的街道上賓士。
從後園的牆跳進去,他伸個懶腰:“嗯,今晚不錯。
回去好好兒睡,明天早上起來給我練兩趟步法!”我嗯了一聲,他擺擺手朝另一邊客捨去了。
我緊緊握拳,手心裡全是汗。
回到房中,關了門,把手掌攤開。
是個小小的蠟團,裡面象是裹著紙團還是絹團似的。
我把蠟封捏碎了,展開來看。
上面就一句話:“四更,摘星樓頂。
”我眨眨眼。
好詭異,這算什麽?約會?挑戰?還是……剛才那樣蒙著臉的情況下,竟然有人認得出我是誰嗎?我成人後還沒有出過門,外面的人和飛天以前的仇人不可能認識我的。
就算認得出,又爲什麽要約我呢?如果沒認出,又爲什麽要約我?塞紙團明擺著是不想讓星華髮現,是想對我不利嗎?我……應該去嗎?理智說,扔掉紙團睡覺吧。
可是……心裡有些蠢蠢欲動。
雖然剛才一團黑什麽也看不到,我卻覺得,這紙團肯定是剛才那個零貳號給我的。
他看我的眼神……還有,那似曾相識的眼睛和嘴唇……好熟悉,可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衣服還是穿得好好的,我把剛才那個小面具往臉上一扣,從窗子里又跳了出去。
現在已經快三更了,不跑快點我四更到不了摘星樓頂!回想著剛才那個家夥的動作步伐和身形,還有他與衆不同的呼吸吐納方法……心隨念動,腳下越來越快,到後來幾乎是腳不沾地在街巷飛馳!腿腳都象是雲浮風掠,根本沒有疲累的感覺,也不是急促的動作,但是速度卻是極快的,風聲從耳旁呼嘯而過,身體好象失去了重量,腳下的地面也不再有引力,輕飄飄的說不出的歡暢快美!眼前是層層高牆。
一面接著一面,一面比一面高,令人驚詫的,詭異地排列著。
汗……我倒忘了,這摘星樓……就在我家飛天殿的後面。
這些牆真是奇怪。
心中想著,腳下卻絲毫不停。
快如離弦之箭,吸一口氣,腳尖點地身子騰空,輕飄飄越過第一道矮牆。
一手在第二道高牆圍沿處搭一把,又翻過了第二道牆。
腰身斜挫縱過第三道,腳在直壁上一撐,又躍上了第四道牆。
月光下摘星樓已經就矗立眼前。
心裡不是不詫異的。
在今天白天要是告訴我我能這麽令人咋舌的輕盈靈活,我肯定是不相信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也許是福靈心至!一下子象是好多東西自己從身體里綻放出來,根本不經過大腦,身體自己就都一一做出了調配反應!上次舟帶我來爬這座塔,是我初到此地的第一夜。
事隔一月有餘,我卻已經與從前不一樣了。
心裡還是有些戒懼的,我向上攀縱,塔很高,是上界最高的建築。
陡然間,頭頂傳下一聲輕輕的冷笑。
我駭然擡頭,一條人影不知何在了上一層的塔角上,手裡倒挽著寒光閃爍的長劍,背光而立:“來得這麽晚……”我喘一口氣,在下一層的瓦面上站住:“已經不算慢了。
”果然是他。
零貳。
他聲音冷冷的,卻還是有些耳熟:“剛才給你看了半天的演練,還沒有領會貫通?”他手腕輕轉,長劍平舉:“你的悟性大不如前了。
”我心中突然亮了起來,脫口說道:“楊公子?”那人輕輕笑了一聲,不似剛才那般冷硬:“才認出來麽?”他身形一晃,穩穩站在了我身側,伸手脫下面具:“眼力也變差了。
”我還來不及說話,眼前一花,接著面上一涼,我的面具也被他摘了下去,月光明澄澄的照在臉上。
“楊公子你……”“叫我行雲。
”他指尖按在我的唇邊,微微的涼意香氣讓我心漏跳了一拍。
“楊……行雲。
”我有點不知所措。
前兩次見面都很不愉快,怎麽現在這麽和顔悅色?還有,他不是住在輝月殿麽?怎麽還要把我叫到這麽遠的摘星樓來見面?他在那個比武的地方一眼就認出我了麽?爲什麽叫我來此?他不是伶人麽?怎麽會有這麽高的功夫?照我剛才看,他在台上分明也沒有出全力,遊刃有餘和那人周旋,估計還是有意讓我多看些,多學些呢!爲什麽這些又要瞞著星華和輝月呢?月光如水,天空中還有異常明亮的星,閃動不確定的,寒冷的光。
我跟著他,默不作聲的攀到塔頂。
他別的一字不提,只是把呼吸吐納的訣竅細細講了一遍,然後讓我試著按他說的法子呼吸,我跟著照作。
肚子里悶著滿滿的疑問,可是不知道問哪一條。
最最不能釋懷的,就是他身上那條傷痕。
真是以前的飛天所傷麽?然後他指點我用劍時手腕應該怎麽樣施力,怎麽樣提升靈覺,怎麽樣將身體里蘊蘊不發的天人之力運用至全身。
小至聽,嗅,看,大至走,跑,跳,縱,馳。
還有玄之又玄的,感。
類似直覺一樣,沒辦法解釋得清。
似乎就是超越了身體感覺之外的,一種遙感預知一樣。
汗,我一邊聽他說明,一邊想到……聖鬥士,第七感……他坐下身來,月光映得他面龐手指有如琉璃美玉,好不動人。
認真的時候,時間似乎飛逝一樣的過去。
“天快亮了。
”他停下來,望了一眼東面:“你回去吧。
”我也覺得奇怪。
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一夜沒睡,我竟然一點睏倦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