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青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殿下!您又來了!去年您抹了十一次脖子跳了三次雲天崖自毀修行一回,今年好不容易天天睡覺安靜半年,怎麽一睡醒又折騰人!我會告訴舟總管的!真的要去告訴他!”真不知道是誰被嚇到。
雖然我的長相比較嚇人,可他說的話也夠嚇人的。
還有一點兒,老覺得不對勁兒的。
我的屁股真的好疼,疼得我淚眼汪汪的,都看不清那三個美少年的長相,只模糊看個大概知道長得不錯。
這麽疼我怎麽還在夢裡不醒啊。
“漢青……過來。
”我氣息奄奄,無比消沈地說。
他小心翼翼走了過來。
“給我一拳。
”“啊?”漢青小美人化身石頭。
“我說給我一拳!他X的這破夢我不做了!把我打醒啊!”多年的經驗,一般被夢中人打了踢了,一下子就會嚇醒!“殿下!”漢青柳眉倒豎:“您明明答應過舟總管他不在的時候一定安份守已,不可食言而肥。
”XXD,你不打我自己打。
擡手狠狠抽在臉上。
那叫一個狠,打得耳朵嗡嗡作響,腮被牙磕破,嘴裡全是血腥味。
疼!真疼,太真實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沒消失!我沒有在黑暗的小房間里,沒有在那張吱吱作響的單人床上醒過來!恐怖的睜大眼睛,看著同樣瞪大眼說不出話的漢青。
下一刻,恐怖的叫聲又一次響徹這間寢室。
披頭散髮的我邁開大步亂跑,漢青愣了一愣就開始在後面追,一面追一面喊人。
“來人……攔住殿下……來人……”我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這是怎麽了?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夢?主觀上鑒於我實在是跑累了,客觀上圍追堵截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我扶著石牆呼呼喘粗氣,漢青小美人跟我隔幾步遠,也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殿,殿下!我,我可跟您說,舟總管已經回,回來了!您再胡鬧看,看看!”“我管你粥總,總管,飯,飯總管!”我氣急敗壞:“我說你們認,認錯人啦!”他一手指著我,一手捂著腰,手指頭點點晃晃的,卻沒力氣再說話。
我比他的體質好一點,還有精力看看四周是個什麽樣子。
乖乖。
要說這不是做夢,真的找不出別的話形容這地方的漂亮!象是玉砌的宮宇樓台,花木扶疏,繁星滿天。
象銀子一樣的月亮的光灑滿這本來應該很甯靜的象仙境一樣的地方。
我不是做夢?那我是穿越了時空?好象只有這兩個解釋。
漢青拖著腳跟我往回走的時候,那一大群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人,必恭必敬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們的身後。
扳著手指頭想著我所知道的穿越。
有爬山穿墜崖穿車撞穿跳河穿電擊穿走著穿坐著穿躺著穿倒著穿正面穿拿大頂穿走鋼絲穿……我這應該是屬於莫名其妙睡著了穿。
明明是上床睡覺,定好了七點一刻的鬧鍾,早上還要去趕車呢。
居然莫名其妙在這裡醒來,而且還變成一個醜八怪!最後一點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一點!本來二十一歲從小到大,其貌不揚一直就是我一塊大心病了。
沒想到人家穿越時空都是美呆了,我是醜斃了!有沒有搞錯啊?誰負責管理穿越時空這塊兒地界的?我要投訴!穿越不怕,咱怕不美的穿越啊!本來剛才還在期待有美人來侍寢……現在的我簡直無比沮喪。
美麗的色狼叫花花公子,不美的色狼叫流氓……我越走越無力,我……我不要這麽丑的穿越行不行!“殿下?”漢青疑惑地聲音說:“您去哪裡啊?”我白他一眼:“回屋啊。
”漢青有些小心翼翼地說:“可這是去小星湖的路啊。
殿下要去賞星?”我汗一個!這些路都長得一個樣兒,我剛才一通亂跑哪分得出來啊!覺得這條象就走這條了!那你跟了半天,怎麽現在才想起來提醒我走錯了路?漢青指指左邊的岔路:“殿下是剛睡醒,一時沒認清,這邊才是回去的路。
”你才是剛睡醒。
“老子跟你說了你認錯人啦!”氣得快發暈,可是對著漢青那麽一張秀氣堪憐的臉,聲音卻沒辦法吼得理直氣壯。
“殿下剛睡醒心情不好……回來多備些湯藥。
”漢青有模有樣的跟後面的人吩咐。
那些人一疊聲的答應。
被他打敗了。
不過,這個殿下,應該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兒吧。
剛才漢青說的那句被匆匆忽略的話“抹了十一次脖子跳了三次雲天崖自毀修行一回”,我的天,是不是有什麽癔症啊?還是精神受過重大刺激?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行爲嗎?怪不得漢青對我這樣的行爲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無力……走了好遠的路才回到剛才那間大得不象話的寢殿。
雖然心情不好,還是得承認,這是個漂亮的地方,不知道是什麽石頭所建的宮殿,精美而華麗,雪白的石階在月光下微微發亮。
唉,這是個什麽地方啊!遠遠就看到有人站在石階上的平台處,月光下身姿挺拔,穿著件長袍,長發束在頭頂,發梢在風裡輕輕飄動。
只看一個背影,就讓人覺得無限美好。
嗚,更讓我自慚形穢!這裡什麽破地方?爲什麽人人都漂亮,連身後那些低頭不吭聲的侍僕模樣的人都五官齊整,唯獨我象是旱鴨子跑進了天鵝群里!他緩緩轉過頭來。
我看到他的臉。
一瞬間心都不會跳了,然後好象聽見血液全部逆流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麽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麽頭緒也抓不到,什麽念頭也沒有。
他微微一笑:“殿下精神很好,讓我放一大半的心事了。
”我根本不會動彈了。
他牽著我手:“不過殿下睡了這麽久,身體難免虛弱,還是應該多休養才是。
”一面回頭對漢青說:“怎麽不給殿下加一件長衣就這樣出來呢?夜露還是很涼的。
”明明是責備的話,用那樣憂鬱的口氣說出來,讓人覺得心都被揪痛了。
我這時真覺得自己該天打五雷轟,怎麽可以讓這樣的人爲我憂鬱掛心!簡直是罪大惡極罪不容誅!漢青隨即回話,聲音絕對惶恐而傷心:“對不起,舟總管,是我的失職……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我被動的,渾渾噩噩地被他牽著手走進剛才那間寢殿里。
不敢再擡頭看他,他一放開手,我的眼睛就死死盯著那烏黑閃爍金芒的地板。
“沒有跟殿下稟告,就擅自離開了許多天,請殿下原諒。
”那個聲音說。
我嗯了一聲,跟個傻瓜一樣發著呆。
“不過還好沒有白花功夫,終於找到了殿下說的寒玉。
”他口氣里有一抹喜悅:“殿下現在要看一看麽?”我又嗯了一聲。
漢青一下子尖叫起來:“舟總管!你,你,你受傷了!”啊?我一下子擡起頭來。
漢青正拉著那個人的袖子,而那個人卻是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小傷而已。
”“讓我看看。
”我沈聲說。
他看看我,漢青也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樣子。
“讓我看看。
”他臉上明顯有疑惑的表情,在那象秋水深潭一樣的眼睛里,有銀色的光芒微微閃動。
我想,就是真的秋水有識,星河流波,也一定美不過這樣一雙眼去。
“是,殿下。
”他將袖子輕輕提起來,我看到那再美麗得再沒有什麽詞可以形容的手臂上,有一道猙獰的,向外翻綻的傷口。
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