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身下融出小血灘，秦熠稍一松力，他的身體就墜落，棕色的髮絲浸入其中，吸飽了鮮血。
“嘶啦——”秦熠從他的西裝外套上扯下一塊布，精心仔細的擦拭著手裡的匕首。
相比較於各種型號的槍，他更喜歡刀這種冷兵器，不管是刑罰折磨還是一擊斃命，能近距離的欣賞對手眼裡的恐怖比遠遠的看著屍體倒地更讓他熱血沸騰。
沾滿血跡的刀刃被他擦的恢復光亮，鋒利如舊。
男人側過頭，看著唇上也失了血色的人。
他在他身上扎了無數刀，盡數落在不致命的地方，熟練的掌握著刀刃扎入的深度，他只會感到渾身的劇痛。
諾克的下唇被他自己咬破，露出嫩肉的顏色，他扯了扯唇，垂下眼皮看著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
他吃力抬頭，男人的身影擋住了微黃的燈光，眼前忽明忽暗。
他並不弱，只是秦熠的身體素質太過強悍有力，攻擊速度又太快。在身邊沒有幫手的情況下，輸給秦熠是必然的結果。
他眼裡飛快的閃過這一生。
從出生起便帶著的高貴血統，少年意氣時的家族榮耀，以及之後對秦熠的妒忌，不顧一切的打擊，讓相安無事的兩股勢力極速奮起廝殺，最終讓百年家族毀於一旦。
諾克沉重的出了一口氣。
“咳咳咳，你贏了。”
他撐起身體，“殺了我吧。”
秦熠赤裸著上身，燈光從一側照過去，愈發顯得他眉眼深邃，肌肉分明蓬勃有力。他收起匕首，眉峰一挑，目光凌厲瘮人。
“你想的太簡單了。”說著大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人提起，拖著他往外走
程森擦著嘴角的血漬，舔著被打破的傷口。
“哥，我們兄弟情，算是盡了。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秦家人已經制住了所有人，陸唯不知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正在宋淮謹身側。
孟旭也看到了她，眼神輕佻，透著譏誚。
“看看，你喜歡的女人，還不是在別人身邊。”
他側著頭，看也不看，只是輕輕搖了搖。“我從來就不喜歡她。”
在孟旭質疑的審視下，他靠上欄杆，自顧自的說著，“來到這裡之後，她是唯一一個還記得我畫的人。我只是依賴，那種感覺讓我想起她。”
孟旭當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隨即冷哼一聲。
“她可什麼都沒給你。”
程森猛的轉過頭，平靜的面色終於有了變化，憤怒，失望，悲傷，各種雜亂的情緒在他清雋的臉上交織相錯。
“但是她很愛我。”
槍聲停了，勝負已經分曉。他頓了頓，收斂了眼裡的血色。
“你走吧，快走吧，秦熠不會放過你的。”
“我走了他就等放過我？”
“確實不會！”
兩人循聲跡看到那個一身戾氣的高大男人，提著傷痕纍纍的人站在曦光里。
“咚！”
秦熠鬆了手，諾克失去力量支撐，一下癱倒在地上。
外面天亮，他的狼狽不堪被看的更清楚。衣服破開一道道口子，傷口正往外滲著血液，白色襯衣為底，其上染著一朵朵紅雲。
孟旭並沒對他的樣子有多吃驚。他跟在秦熠身邊兩年，這個男人以虐殺為樂，如果諾克到了秦家的刑房，會比這慘上千倍萬倍。
“阿熠，阿熠，他”
“他真的”
她破碎的少女靈魂重新粘和，虔誠的祈求被上蒼眷顧，深愛的男人失而復得。
真好。
他好好的站在那，巋然挺立，沒有受傷的虛弱，全身皮膚染著晨光，鍍了一層金。
長久蹲坐的姿勢讓她腿腳全麻，但還是想站起來。
霍知行察覺到她的用意趕緊拉住她，“不可以！還有人！嘶——”他拽下她，動作牽扯到傷口，疼的他倒吸涼氣。
“哥，碰到傷口了？”她趕緊止住要起身的動作，也不敢碰他的傷口。
“沒事。”霍知行被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弄的笑了一下。他的妹妹還和之前一樣，是他的小棉襖。
然後他正色，看著那邊的男人。
“你現在不能過去，不能給他添麻煩。”
喬知念緊咬著下唇頷首，目光死死粘在遠處男人的身上。
“好，我等他來找我。”
程森短髮下滲出一層汗。
孟旭畢竟是他哥哥，他不想他死。可他也知道秦熠不會放過他，所以讓他趕快走。
只是沒想到秦熠來的這麼快，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你不過是有個好出身。”
“呵。”
秦熠冷眸眯縫著看孟旭，舌頭刮過嘴裡的軟肉。
然後瞥了地上的人一眼，“他出身可比我好。”
“是嗎？”孟旭側過頭，滿是血絲的眼裡突然迸射出殺意。
“那你們就都去死吧！”
抬起手。
“呯！”
槍聲炸響，所有人齊齊回眸。
孟旭的面目霎時變得扭曲瘋狂，眼神里儘是不可思議和痛苦。
“你瘋了？！”
程森腹部血流汩汩，眼神清明。
“夠了”
“你已經夠了。”
“你不懂！我不想一輩子像她那麼活著！你什麼都不懂！”
他的臉擰在一起，手裡的槍脫手一把砸到牆上，整個人情緒失控，兩隻手狠命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撕扯。
在場的人都直愣愣的看著他們。
秦熠皺著眉扶住程森。
孟旭的速度對他來說並不快，他完全可以躲開，可是程森卻衝到他前面。
“哥，就這樣吧。”
真的累了。
孟旭聽到他的話，眼神倏地渙散，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諾克低著頭，視線向上，像是死了一樣的人忽然小幅度動起來。
孟旭的那把槍，正好在他右手邊不遠的地方。所有人都看著一處，他要抓住這個時機，死也要帶著秦熠一起死。
“呯！”
又一聲槍響，白皙的手扣動扳機，滾燙彈殼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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