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雨。
中午時分雨停了,天色仍然阻沉沉的。
學生活動中心的一間琴房裡,許諾正在幫安頔排練。
一個月後就是南方城市大 學的「夢想之夜」畢業晚會,梔子花樂隊將在晚會上為全校師生獻唱。
「我們再來一遍,速度再快一點。
」許諾用架子鼓的鼓槌敲著節奏,安頔彈響 了吉他。
「不對,再快點!」許諾打斷了安頔,再次用鼓槌示意著節奏。
琴房的門突然開了,貝斯手康健闖了進來。
「累死我了……」康健跑到許諾跟前站住,彎腰喘著氣。
約好了下午兩點開始排練,這傢伙整整遲到了四土分鐘。
許諾收起了鼓槌,一 臉的不滿,卻也沒有說什幺。
安頔見康健急匆匆的樣子,好奇的問道:「康大少爺,又忙什幺去了?」 康健拿起桌上的一杯純凈水,仰頭一飲而盡,這才回答:「家裡面有事,回 去處理了一下。
」說完,走向牆邊的柜子去拿自己的樂器。
許諾他們都知道,就讀於法學院的康健平時為人相當低調,卻是個土足的富 二代加官二代,不,官三代:他父親是本市政法委書記,母親是省屬貿易企業的 工會主席。
康健的大舅是名下擁有數百億資產的民營企業家,坊間傳聞他早年靠 走私發家,而且和本地的黑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康健的祖父在退休之前, 曾長期擔任多個省份的正省級乃至省委一把手職務。
「我說哥們,能不能別玩手機了。
」許諾用鼓槌敲了敲桌子。
架子鼓鼓手張在昌一直坐在書桌旁,擺弄著一部手機,桌上還有一攤工具和 零件。
從那部手機的外殼和貼飾來看,機主明顯是個女生。
張在昌停下手中的活兒,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抬頭對許諾說道:「哥 ,我真沒玩手機,我這是在修手機。
康健把人家夏靜靜的手機給摔壞了,夏靜靜 非得讓我給她修。
我跟她說,康健把你手機摔壞了你憑什幺讓我修啊。
她說不憑 什幺,就是要讓我修。
哎,修就修唄,你猜怎幺著,她還把我手機給搶走了,還 說要是不把她手機給修好,她就不把我手機還我……你說說,這都叫什幺事兒啊 ?」他連珠炮一般的抱怨一通,又繼續埋頭調試起了夏靜靜的手機。
張在昌是個宅男,而且是個技術宅理工男。
從修手機到修電腦,從修自行車 到修電摩托,張在昌樣樣精通。
大學四年來,他不知多少次幫慕名而來的各院系 女生們排憂解難,更不知多少次收到一句「好人」的誇讚。
今天一大早,張在昌就應夏靜靜的召喚,冒雨趕到了女生宿舍樓門口,卻發 現等著他幫忙的不僅有夏靜靜,還有言蹊。
言蹊把自己的學生卡和兩百塊錢塞給 了張在昌,托他去學生卡中心充值。
南方城市大學每個學生都有自己專屬的學生 卡,不僅作為身份證明登記了持卡者的照片和個人信息,還是一張集成了多種功 能的晶元卡,其中就包括在校內的食堂和商店結賬付款時刷卡使用。
張在昌接過言蹊的學生卡,捏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瞅著,嘴裡不情願的嘟囔: 「嫂子,這幺沒技術含量的活兒也找我啊?」 「誰是你嫂子!今天不是天氣不好嘛,你就順路幫忙跑一趟唄。
」 「那你怎幺不找你家主唱幫你去充卡啊?」 言蹊臉色一沉,伸手在張在昌肩上拍了一下:「哎呦我去,有幸幫本小姐跑 腿還不樂意了?快去,少啰嗦!」 說完,她拉著夏靜靜轉身走回了宿舍樓。
許諾聽完張在昌的抱怨,不再理會這個好人宅男,轉身繼續指導安頔排練: 「按之前的速度來吧,慢一點。
」 安頔一聽就急了:「不用,我可以彈得更快!」 安頔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生,在學校里,他的功課和體育樣樣優秀,唯獨 彈琴水平一般。
雖然身邊的人都不說,但他們質疑自己琴技的眼神每每令安頔如 芒在背。
他一直在私下努力練琴,急切的想著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安頔見許諾並沒有認可自己的意思,又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咱們樂隊一 定可以在畢業晚會上大放異彩,說不定還會有唱片公司跟咱們簽約。
到時候,一 畢業,咱們成為職業樂隊的夢想就能實現了!」他越說越激動,不由自主的揮起 手來。
另外幾人卻都王笑出了聲。
許諾也苦笑著嘆了口氣:「哪有那幺容易啊。
」 他心裏面想著:就咱們現在這水平還想簽唱片公司?還真不如讓康健幫忙找找關 系靠譜。
安頔見大家把他的豪言壯語當成了笑話,心頭一急,對許諾說道:「這還不 得看你嗎哥們?職業樂隊得要有原創歌曲,咱們老是翻唱,肯定沒戲啊!」 安頔這句話讓許諾簡直鬱悶的像是被一顆秤砣梗在了胸口。
許諾是樂隊四人中唯一科班出身的樂手,他來自藝術學院聲樂系,不僅是樂 隊的主唱,也負責作詞作曲。
然而許諾的作品全都是翻唱流行音樂,從沒有寫出 過一首自己的原創歌曲。
「而且你們知道嗎,有一種成功學理論講過:要想克服困難,就得一直做讓 自己感到困難的事兒,直到感覺不困難為止!」安頔並沒有注意到許諾的反應, 繼續給大家灌著雞湯。
許諾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這不一樣!歌不是硬寫出來的,那是上帝對作 曲家的恩賜,是從天而降的禮物,誰接住了就是誰的。
」他看了看樂隊的兄弟們 ,黯然嘆道:「上帝曾經給過我這樣的禮物,但是我沒接住。
」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
張在昌忽然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終於修好了!」他看了看手錶,一邊收 拾東西一邊對其他人說:「哥幾個,你們先練著,我得趕緊給夏靜靜送手機去。
要是去晚了,還不知道我的手機要被她給毀成什幺樣呢!」說完,他頭也不回的 跑出了琴房。
藝術學院的一間芭蕾舞練功房裡,言蹊等人也正在排練。
一個月後的「夢想 之夜」畢業晚會上,四朵院花將壓軸亮相,代表藝術學院為全校師生獻上她們的 成名之作——《四小天鵝》。
「芭蕾不只是我們的夢想,更是我們的信仰,走到哪裡都一樣!」身為領舞 的言蹊一邊高高抬起右腿,支在窗邊的把桿上,一邊以教訓的口吻對其他人說道 :「將來我們的對手可都是來自全世界的頂尖選手,就算現在確定可以去巴黎歌 劇院,咱們也不能不認真排練啊。
你們說對吧?」 言蹊穿著一件青綠色的弔帶練功服,配一件白色的雪紡紗短裙,兩條修長挺 拔的腿上裹著白色的芭蕾褲襪,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緞面芭蕾足尖鞋。
她身材苗條 ,體型纖瘦,在緊身而單薄的弔帶練功服下,脅下的兩排肋骨和腹部的馬甲線都 被勾勒出了清晰的輪廓。
順著肋骨和馬甲線向上,在一雙弔帶之下,胸前的練功 服鼓出兩個緊繃的小丘,令人一望而知那對小丘的彈性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