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一年半前,樊燁源如陶妗璌心裡所想的,暫代了半年的總裁一職,宣布由他的妻子陶妗璌上任。說到底,樊燁源也很愛這位老婆,只是他這位老婆愛妒嫉,她妒嫉懿涵,所以總愛搞對抗。
陶妗璌在背後做了些甚麼,他一清二楚,只是他愛她,也知道她沒有對公司不利,才沒有阻止,任由她去做想做的事,目的是要她知道,她的兩個兒子不是當最高領導的材料。
他要讓陶妗璌知道的真相,隨著她上任的這一年半以來,陶妗璌慢慢明白了,為甚麼老公當年一意孤行也要升樊懿涵為總裁。樊氏的總裁併不是外表看來那麼易當,更加沒外界看來的風光。
自她當上了總裁后,一年半內消瘦了很多,體力也有點吃不消,每次出去應酬也要用很多腦力去應付外面其他企業的陰險招數,每走一步都是步步驚心,她難以相像當年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是如何撐過來,獨當一面,成為商業界的新星。
另一方面,她也徹底地了解自己兩個兒子是多麼的平庸,大哥一天到底就愛跟名緩千金搞上一腿,工作能力一般。弟弟則整天在辦公室里打遊戲,偶爾會和公司里的ol搞一夜情,工作更不用說,全由他的秘書去處理,她幾乎被氣到吐血!
公司裡面,她已經不指望兩個兒子可以幫她,更不用說升他們做總裁,她也不想老公的企業被他們搞砸!
今天早上便開始開會,會議是關於懿涵留下來的渡假村方案的細微大大小小的事情,討論的事實在太多,眨眼已來到中午,她看看手錶,宣布暫停會議,讓各部門的人去吃飯。
她自己則疲累的坐躺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裡面,沒被辭退或調職的縘芯泡了一杯參茶進來放到她前面說:「總裁,這是參茶,要不要我去帶便當給你?」
「謝謝,便當就不用了,我沒胃口。」陶妗璌疲累的也淺笑回謝,她看著縘芯一會兒,難以啟齒地說:「縘芯…….你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秘書,這一年半有你當秘書分擔了不少,難怪懿涵一直視你為寶。」
「見笑了,都是總…….咳,都是樊小姐教得好,我一開始也很糟糕,常常出錯。」樊總離開之後,一點消息也沒有,也沒有回覆她的訊息,到底她跑去哪找綬月了?
「謝謝你的參茶。」陶妗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你慢用,如待會想吃甚麼就打給我,我在附近的餐廳吃飯。」縘芯恭敬的彎腰離開。
縘芯離開后,會議室的門又被打開,陶妗璌以為是縘芯溜了東西沒拿,卻沒料到進來的是自己的老公。她想暫起來,可被樊燁源的手勢坐回去「燁源,怎麼你會來的?你下午不是約了孫總打高爾夫嗎?」
「還沒到時間,知道你最近為渡假村一事辛苦了,也知道你一定沒胃口吃飯,但人不能不吃飯,最近你瘦很多!所以讓張姨煮了些你愛吃的菜。」他把保溫壺裡的一個小盒一個小盒子拿出來,飯還熱的。
「燁源……」陶妗璌感動的撲過去抱著他,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兩年來,首次向他說:「對不起,是我害懿涵離開的,其實當年是我…….」
「噓,別說了,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也要說聲對不起,我知道卻沒阻止的原因,也是利用你去破壞懿涵和符綬月在一起,我才是害懿涵離開的。」樊燁源也抱著妻子,一時感觸,聲音哽鳴。
「我相信你的女兒會回來的,她會找到她的。」
「是我們的女兒。」樊燁源糾正。
陶妗璌輕笑,俏皮地在他唇角親了一吻道:「是的,是我們的女兒。」
他們深深一吻,卻沒有年輕的狂野,也很有控制力,一吻后便分開,樊燁源陪著她吃飯,二人在結婚多年後,找回了當初相愛的悸動,像對熱戀的小情侶一樣,無所不談,偶爾也會數大家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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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遊盪,一個人的咖啡;
一個人的風景,一個人的影子;
一個人的寂寞。
兩年前背著一個大背包便匆匆離開台灣,符綬月只會隔一段時間打給父母報平安,她在哪,在做甚麼,她一句話也未提,她的父母,也很懂的沒有問她,更加沒有追問她和懿涵怎麼了。
她這兩年走過很多地方,那也是當年樊燁源要求的條件之一。
他把支票給她后,說:「每一個地方,不能逗留超過三個月,我知道她一定會去找你的,找不找到,是另外的說法。」他離開,符綬月接下了支票,與懿涵當初約定一樣,填上了一億的金額,她也相信懿涵會一定找到她。
她相信緣份,相信她們的愛情是命中注定的。
偶爾她會想念她到落淚,甚至痛哭,哭過後,她繼續微笑,迎接新的一天,享受一個人四處遊盪。走在陌生的街頭,坐在露天的茶室,喝著咖啡的她會一整個下午回想早餐店的那個懿涵,回憶當中,她會不自禁微笑,與她一起的時間雖然短暫,卻滿滿都是幸福美好的記憶。
兩年之間她去了很多她以前很想去卻未有機會去的國家,她也有遵守樊燁源給她的規定,每一個地方,逗留不超過三個月。大半年前她從歐洲離開,現在的她,身處日本。
會從歐洲回到亞洲,最終挑選日本原因是,那裡即將舉行三級方程式錦標賽,達國際級水平的賽道,每年都吸引不同國家的選手遠赴日本來參加,她身為賽車迷,一定要過來觀賞賽事。
離比賽還有兩天,門票她很辛苦排隊才買得到,藉著還有點空,她到了附近的地方遊玩,也正值櫻花盛開的季節。她入住了一間溫泉旅館,兩年來她習慣了總被旅館的職員問同一個問題。
『小姐,你是一個人入住嗎?』日本服務員親和的臉帶笑容。
『不是,我只是暫時一個人。』對,她只是暫時一個人而已。她相信懿涵,相信她會無論如何地找到她的。
服務員掛起的笑容有點錯愕僵硬地閃過,動作很快的為她登記入住,她拖著行李跟著領路的服務員身後欣賞這間很有日本傳統風格的旅館。拐了個彎后,前堂的服務員又揚起了:「歡迎光臨,已經有訂房嗎?」
樊懿涵對服務員微微一笑,她聽不懂,卻直接拿出她的護照給她。服務員拿過護照,又問了一個樊懿涵去到哪,也會被問到的一個問題:「小姐,你是一個人入住嗎?」
「嗯……暫時一個人,再來的時候,便是兩個人的。」她深信,即使她已經找了符綬月兩年。
動用她的人脈,當年她知道符綬月第一個地方去了英國,那也是她猜到的地方,因為英國有三級方程式的比賽,當她查到她入住的酒店追過去時,符綬月卻已經退房,她一路跟著符綬月的痕跡走,卻每一回都好像陰差陽錯一樣,趕到過去,她已經離開。
來到第二年,她已經習慣那種期待卻又失落的落差心情,現在都抱著一份緣來便會遇上的心情,至少她會享受一個人尋覓一個人時,經過的風景、人物、事情。她依然會讓人查綬月去過甚麼地方,住過甚麼旅館,可她後來似乎都住一些民居的旅館,所以很難查找。
服務員心想,怎麼又是〝暫時〞?最近的年輕人怎麼了!她不禁暗裡笑容當中抽了兩個嘴角,替她默默的辦理入住手續,很快便把護照級鑰匙拿給她。「你的護照和鑰匙,請跟這位服務員去房間。」
「謝謝。」一句也聽不明白,世界上最遺大的,是人的語調和支體語言,達國際水平,她便明白櫃檯服務員的意思。拿下護照和鑰匙,對已等候她的領路服務員點頭微笑。
領路服務員全程微笑帶路,來到一間看到外面一整片櫻花的房間,房間不大,因為她……暫時只有一個人。
向服務員道聲謝謝后,她放下背包和行李,來到陽台依在欄邊,遠挑外面的沉靜景物,呼吸帶著大自然的青草味道,微風輕輕吹拂,那片櫻花樹的花瓣半空飄揚降落到地上,一處處粉色的花瓣堆,就像粉色海浪的,一波又一波。她沒有忘記曾經對她說過,她會和她一起去賞櫻花的。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興奮而閃爍的眸茫,還有高興的好看笑容,所有所有,都烙下她的心裡,沒有忘記。找到她,她一定要帶她來這裡看這片櫻花花海,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趕來日本有點疲累,決定下午的時間都待在這裡,享受陽光灑落的溫暖,還有那片像世外桃園的景物。
領路服務員退出房間,關上門后正好對上了剛才帶去房間的客人,她問:「你要出去嗎?」
「嗯,我見到那片櫻花樹好美,我想去樹下拍照。」符綬月背著她的背包,脖子上掛著一部還不錯的半自動相機。「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她裂嘴揚起笑容,腳步輕快的出去感受那片櫻花樹海。
她也沒忘記,那一年,懿涵說會和她一起來看的。她們一定,一定會再遇,再來這裡看這一片櫻花樹。
服務員看著她輕快的背影,也揚起了唇角,卻心裡問著:「現在是不是流行女孩單獨旅行?是不是那些電視上所說的一個人感受異地風情?真奇怪了。」
聳一聳肩,穿著和服的大嬸再回到大堂,為另一雙入住的情侶帶路。
依在陽台上的樊懿涵,端著泡來的咖啡,吃著手中的飯糰,遠眺那片櫻花的景物,在粉紅的花瓣飄散之下,隱約看到一個載著帽子的女孩,背著一個背包,四處拍下那些櫻花。
樊懿涵拿出手機,對著遠遠的那個女孩的背影,襯托著櫻花樹,拍下這張照片。她覺得,那女孩和櫻花樹很合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