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人鄭秋月(np) - 轉機

這是鄭秋月第一次看到車禍現場。
她僵在原地,看著離自己十幾米遠倒地的郁欽,她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他被撞死了嗎?
她腦海中的下一個想法是,如果他真的被撞死了,那她就不用再逃了。
夜風忽然變得刺骨起來,她四處看了看,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她鼓起勇氣,朝郁欽慢慢走過去。
郁欽的頭磕到了路崖子上,路崖子上染了鮮紅的血。
鄭秋月大著膽子蹲下身子去查看,郁欽閉著眼睛,腦袋上的血淌到了臉上,又順著臉頰和下巴淌到了地上。
她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郁欽的鼻子下面,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他……他還活著。
得到這一認知的鄭秋月先是感到害怕,接著她冷靜下來,畢竟郁欽已經暈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她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確定沒人後,她拿起石頭站了起來。
她看著倒地的郁欽,他現在離死不遠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自己就真的永遠不用再逃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再也不用受屈辱受折磨。
她握緊石頭,手臂發抖,他死了對她而言百無一害,可是!自己……真的要這樣做嗎?如果她扔下了這一石頭,把他打死,那她不就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了嗎?一樣草菅人命的惡人。
鄭秋月的心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的交戰,一個在逼她殺了他,一個在勸她向善,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鄭秋月的內心充滿掙扎的痛苦。
就在這時,郁欽衣服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嗡嗡嗡!”
鄭秋月嚇了一跳,把自己從糾纏的思緒中拉扯出來。
“嗡嗡嗡!”手機鈴聲像催命一樣,在靜謐漆黑的街道上稍顯詭異。
鄭秋月大著膽子把郁欽的手機從他衣服口袋裡掏出來,她手抖的不行,只能雙手捧著手機,是顏琦打來的電話。
她掛斷電話,微信消息立刻彈跳出來。
“郁總,和瑞的收購案出了問題……”
和瑞收購,那晚郁欽的確說過要搞垮和瑞,讓吳攸一無所有。
街頭突然出現一群人的吵鬧聲,鄭秋月心裡一驚,她看了眼郁欽,最終把手裡的石頭狠狠扔在地上,握著郁欽的手機慌忙的跑了。
回到家的鄭秋月坐在沙發上,腦海中思緒萬千,她一夜沒睡,在沙發上坐到了天亮。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拿起手機,往鎮醫院撥打去一個電話。
“喂?”響了四下嘟嘟聲後接通了。
“喂,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有沒有一個車禍受傷的男人被送去醫院?”
“凌晨的時候有一個,你是他什麼人?”
“我,我之前路過的時候看到了,就是想問問他活下來了沒有。”鄭秋月握緊手機,屏住呼吸,緊張的等待對方的回答。
幸好對方只把鄭秋月當做一個好心的路人,“哦,你放心吧,他已經被搶救過來了。”
被搶救過來了……聽到這句話后,她掛斷了電話,說實話,她有點憤怒,憑什麼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郁欽那樣的惡人就能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而像唐琳這樣的好人卻……此刻鄭秋月的心中還有一絲後悔,後悔怎麼沒補一刀,但那是她自己做的選擇,現在後悔也晚了。既然他活了下來,那她就只能繼續逃,逃去一個更偏僻的地方。
她收拾好了行李,去了樓上找小李和桂芳妹子告別。
“怎麼走的那麼突然啊?”艷芳不解地問。
鄭秋月扯出一個微笑,“有點急事。”
艷芳一下子拉住她的手,“那秋月姐,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鄭秋月又何嘗捨得他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重新開始,可沒想到,命運弄人,也許老天爺就是看不得她過得好吧。
“應該……不會了。”
“你說我好不容易有個投緣看對眼的朋友,咱們還沒處多久,你怎麼這就要走啊”,艷芳一臉失落。
“我也不想,但……沒辦法,我也捨不得你們。”
艷芳攥緊她的的手,“秋月姐,明天走行不行?今晚我們給你送行。”
明天……鄭秋月不知道留給她的時間還有多少。
“秋月姐,就明天走吧,大乖還在幼兒園,他還不知道你要走,等我對象晚上接他回來,我坐一桌好菜給你送行!”
鄭秋月看著艷芳的眼睛實在是無法拒絕,算了,晚一天就晚一天走吧。
晚上是艷芳把大乖接回來的,她們一進門,大乖就朝鄭秋月撲過來,鄭秋月特別招小孩子喜歡,大乖撲倒在她懷裡,奶聲奶氣地說,“阿姨,你為什麼要走呀?”
艷芳站在門口換鞋,“我一和他說你要走,他就難過得不行。”
鄭秋月看著大乖,大乖臉肉嘟嘟的,還特別白凈,像個奶糰子似的,可愛的要命,聽艷芳說是因為她懷大乖的時候總愛吃豆腐。
鄭秋月摸著他的頭說,“阿姨也不想走,阿姨也想留下來,但是阿姨還有事要去忙,阿姨以後會回來看你的。”
“真的?”大乖眼睛亮晶晶的,雖然眼神中滿是不舍。
“真的,阿姨不騙小孩子。”
“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大乖伸出短胖的小手指。
鄭秋月也伸出手指和他拉勾。和艷芳一家在一起是她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她竟然久違的感受到家的溫暖,如果不是郁欽,她絕不會離開這個幸福之地,她要在這裡長長久久的住下去。
可惜,可惜……
本以為老天開眼要給她一線生機,沒想到老天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老天無眼,非要讓這無惡不作欺辱她的壞人留在世上。
飯做好了一桌,小李才下班回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艷芳正在擺筷子。
“害,凌晨醫院接了個出車禍的,忙活一整天,但醫院估計連醫藥錢都收不回來。”小李是鎮醫院唯一的男護士。
鄭秋月抬起眼皮,小李走過來,“秋月姐,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非要走啊?你說咱們都熟悉了,你突然要離開我們都怪捨不得的。”
“有點事情,所以不得不離開。”
“什麼事啊,我們不能幫著解決嗎?”
鄭秋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還沒想過找什麼具體的借口,艷芳懟了下小李的胳膊,“秋月姐不方便說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去去去,洗手去,剛從醫院回來不知道你那手有多臟呢。”
小李是妻管嚴,被訓慣了也不惱,轉身就洗手去了。
艷芳把碗放到鄭秋月面前,“秋月姐,記得常回來看我們。”
鄭秋月點點頭,其實她給不了任何承諾,之後她是會逃出生天,還是再度被抓回去誰能知道呢?
鄭秋月端起碗看著艷芳一家叄口,溫馨祥和的日子她可能再也享受不到了,越是要失去的東西就越是要好好體會,竭盡全力,用每一分每一秒去感受它。
“阿姨,吃蝦。”大乖用手捏起一隻紅紅的蝦遞給鄭秋月。
“謝謝大乖”,鄭秋月心裡暖還泛著點酸澀。
“大乖,你這個時候該說什麼?”艷芳問。
“不!客!氣!”大乖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鄭秋月笑的眼睛彎彎,這幾日的笑容都是大乖給的,小孩子有治癒人心的功能。
“對了,你剛說醫院連醫藥錢都收不回來是怎麼回事?那人沒錢嗎?”艷芳問。
“那人被搶救過來也醒了,可腦子好像撞壞了,也可能人原本就傻,一問叄不知,行為也像個小孩兒一樣,而且啊,那人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渾身上下赤條條的,只穿了條內褲,但看他細皮嫩肉的又不像是流浪漢,很有可能原本精神就有問題。”
“那肇事司機呢?”
“跑了,估計是以為自己把人撞死了或者是喝多了酒。”
“路上沒監控嗎?”
鄭秋月心裡咯噔一聲,小李把嘴裡的菜咽下,“鎮上都是先給主路安監控,這條路小,還沒輪到呢。”
“這人也太可憐了,那個司機真該死”,艷芳嘆了口氣。
“問他叫什麼都不知道,渾身上下也沒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醫院報警了,明天警察就過來。”
鄭秋月的腦海中彷彿有兩條線路突然接通,她的心臟忽然狂跳起來。
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我好像認識他!”
“啊?”小李和艷芳一齊驚訝的看著鄭秋月。
“……秋月姐,你認識他?怎麼會這麼巧。”
鄭秋月咽了口口水,手心緊張到冒汗,“我應該認識,他……是我村子里的,是我表姑家的兒子,前些年受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總會在村裡光著身子亂跑,可把我表姑給愁壞了,估計是又犯病了,跑來鎮上了。”
“怪不得,頂口村離這兒還挺近的。”
艷芳又問,“可是,秋月姐,你怎麼能肯定他就是你表姑的兒子?”
“我也不確定”,鄭秋月看向小李試探著問,“小李,明天我能去醫院看看那個人嗎?”
“當然可以,要是能找到他的親屬就最好了,看他一個人在醫院也怪可憐的。”
鄭秋月的手掌在桌下暗暗攥緊拳頭,艷芳則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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