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某一天,高偉國突然心臟病發進了醫院,高家上上下下全都進了病房陪護,除了高茂、郁欽和顏琦幾個小的。
郁欽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突然他聽到一陣尖銳的求救聲。
他原本不打算管,可這叫聲實在是太過凄厲,他穿了鞋子走到顏琦門口。
顏琦被喝醉了的高茂壓在床上狎玩,她聲嘶力竭的哭喊,求救聲回蕩在空曠的別墅里。
高茂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伸手粗暴的扯開她胸前的扣子,嘴裡罵著粗鄙的髒話,難聞的酒氣噴洒在顏琦布滿淚痕的臉上。
郁欽拿起門口裝飾用的花瓶朝他走過去,沒有猶豫的,手起瓶落,花瓶被打碎在高茂的頭顱上,高茂滿頭是血的應聲倒在顏琦的身上。
顏琦含著眼淚看著站在床前的郁欽,他救了自己。
郁欽沒有說話,他拖著高茂回了他的房間,扔到了床上,他拿起高茂的打火機點燃了窗帘。
顏琦的驚愕轉瞬即逝,她拿起了桌上的一瓶威士忌,將酒灑落在高茂的身上。
郁欽和她對視一眼,這一刻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默契、一種特殊的聯結。
郁欽像豹子一樣,在黑暗中潛伏著,伺機而動,在合適的時刻,給了敵人致命一擊。
高家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老公病倒,兒子離世,這些打擊讓許梅竹几近崩潰。
“是你!是你殺了我兒子!”客廳里,許梅竹揪住郁欽的衣領,目眥欲裂。
郁欽冷漠的看著她流淚的眼睛,“你聽到警察說的了,他喝醉了酒,抽煙把屋子點著了。”
“你在說謊!你們都在說謊!我兒子就是你害死的!因為你一直記恨他!”
郁欽把她的手指掰開,“他是我的“主人”,我怎麼會恨他?我只是他的一條狗,您忘了嗎?”
許梅竹驚愕的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郁欽,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初瘦小沉默的孩子,已經長成今天這幅模樣,充滿壓迫感。
“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許梅竹哭的撕心裂肺,再度撲上來拽著郁欽的胳膊,指甲嵌進郁欽的皮膚里。
郁欽把她推倒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要發瘋麻煩去別的地方。”
顏伯站在一旁,急忙攙扶起許梅竹,郁欽開口了,“顏伯,我看夫人受刺激過重,需要靜養。”
顏伯領會到他話中的意思,沖他點點頭,把快要哭暈的許梅竹扶進房間,鎖上了門。
“顏伯,你覺得高茂是怎麼死的?”
聽郁欽從背後幽幽的發問,顏伯心裡咯噔一聲,他想了想謹慎的回答,“少爺平日里就愛喝酒,發生這種悲劇在所難免,人死不能復生,我會勸夫人想開一點。”
郁欽的笑浮在臉上,點了點頭,離開了。
顏伯看著他的背影知道,高家要易主了。
郁欽進了病房裡,高偉國頭髮灰白,穿著病號服,他虛弱的睜開眼睛,這一天果然早晚會來。
郁欽坐在他身邊,拿來了一份遺囑和一根筆。
“在這上面簽字,我會保證你老婆下半輩子依舊像現在一樣衣食無憂的活著。”
不需要看,也知道遺囑上寫的什麼。
“你是個聰明人,你主動簽,還可以和我談條件。如果你不簽的話……”郁欽掏出一把槍對準他的腦袋,“我會先送你和你兒子團聚,然後再送你老婆下去。”
高偉國胸膛劇烈起伏的呼吸著,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會被一個身份下賤的孤兒威脅,他用盡氣力,“我……賭你……不敢。”
郁欽面無表情的將子彈上膛,他在這個世上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可失去也就沒有任何弱點,而沒有任何弱點的人是不可戰勝的,“我是你培養出來的怪物,我敢不敢,你最清楚。”
高偉國死死的瞪著他,幾乎憤怒的快要喘不上氣來,郁欽無牽無掛,冷漠殘忍的本性,讓人相信他任何事都做得出來,殺幾個無足輕重的人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高偉國兒子沒了,可他還想保住自己的一生摯愛許梅竹,沒想到他呼風喚雨幾十年,竟然到頭來被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威脅,他握住鋼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當初……就該……抽死你。”
郁欽沒什麼反應,冷漠的看著他。
“我……怎麼……知道……你會……信守承諾。”高偉國喘喘的呼吸著,氣若遊絲,彷彿一隻擱淺的魚。
郁欽把遺囑放到他面前,“你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相信我。”
“如果……你……出爾反爾……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懷著對許梅竹的愛,絕望的高偉國用儘力氣在遺囑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郁欽收起遺囑,垂眼看他,“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他關閉供氧機,站在他的床邊,漠視著高偉國因供氧不足而慢慢痛苦的死亡。
X市機場。
“郁總,天氣原因,我們的航班取消了,只能臨時在附近住一晚。”
“知道了。”
“我搜索了一下,這附近是個類似於城中村的郊區,住宿條件非常一般,想要住好一點的酒店的話,得往市裡開近兩個小時。”
郁欽只想天氣趕快好轉然後離開這裡,被困在機場讓他心情十分煩悶,“就住附近吧,反正明天應該就可以起飛。”
“好的,郁總。”
X市機場所建的位置十分偏僻,機場旁邊的城中村因為靠近機場,住宿飲食生意就發展起來,為滯留的和暫時歇腳的客人提供服務。
各家建造的幾層小樓用做旅館,少說十幾家,顏琦選了看起來最為乾淨的一家,不過本身就是小旅店,肯定比不上五星級酒店,但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
“郁總,這裡外賣不方便,我出去給您買些吃的回來。”顏琦遞給郁欽一條幹凈的毛巾。
之前聽旅店老闆熱情的介紹,說往前走不遠是美食一條街,吃的東西應有盡有。
郁欽一直坐著也煩了,他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就在外面隨便吃點吧。”
一條街的兩頭全都是小吃攤,儘管天氣差,但還是很熱鬧,因為天氣滯留的乘客都躲在雨棚里就餐。
郁欽打著傘往前走,顏琦看著小攤皺起眉頭,她多少有點潔癖。
最終,郁欽在一家餛飩鋪前停下,顏琦開口,“郁總,前面應該還有飯館。”
“沒事,就吃這個。”郁欽看著攤后的男人熟練的將餛飩包好然後下鍋,他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消失了兩年的女人。
小車上有一口深鍋,深鍋里的熱湯正冒著熱氣,男人用勺子將鼓肚的餛飩一個一個下入鍋中,在這樣陰冷的雨天,一碗餛飩可以溫暖人冰冷的身體。
“可是這裡的衛生看起來……我怕您吃了以後不舒服。”
郁欽笑了,“真把我當金貴的人了?”
也是,郁欽什麼苦沒吃過,在野外訓練的時候,為了活下去,什麼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得往下咽。
顏琦點了兩碗餛飩,攤主是個皮膚黝黑的大哥,讓他們倆先進雨棚里坐著。
郁欽忽然想吃餛飩,顏琦心裡大概明白這是為什麼,兩年前,鄭秋月彷彿人間蒸發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你說她到底去哪了?”郁欽看著前方,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顏琦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那個女人知不知道郁欽此刻正為她神傷,她從沒看到過郁欽對誰這麼上心。
“連她的餛飩店都不要了。”每每想起她,郁欽的心中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他不知道這種感覺代表什麼,但他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左右著他的情緒。
“您二位的餛飩好了。”攤主穿著雨衣將兩碗餛飩放到桌上,他露出憨厚的笑,提醒他們,“有些燙。”
郁欽握著塑料勺,舀起一個餛飩,遞到嘴邊將熱氣吹散。
顏琦吃下一個,心裡有些驚訝,雖然這餛飩里全是野菜,可竟然比自己吃過的肉餛飩還要好吃。
抬頭看向郁欽,沒想到郁欽先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接著他的眼睛散發出興奮的光芒,他快速走到攤位前,泥地上的雨水飛濺在他價值不菲的西裝褲上,他難以克制自己的激動,“這餛飩是誰做的?”這味道,就和那女人的味道一樣,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男人被他的表情嚇住,以為他是來找茬的。
郁欽努力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解釋道,“你家的餛飩很好吃,我想為你投資,幫你開店。”
男人鬆了口氣,想了想說,“那我得回去商量一下。”又拿起湯勺繼續攪動鍋中的餛飩。
“和誰?”郁欽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嘴裡聽到那個名字,他的身體甚至激動到微微顫抖。
男人覺得郁欽有些奇怪,但神經大條也沒多想,“我妹子,艷霞。”提起她,男人臉上有自豪的神色。
郁欽愣住,“艷霞?”
“對啊,於艷霞。怎麼,你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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