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你真想出去,就讓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墨簾沉思了一會兒答道,一直將王妃困在別院也不是件好事,若是宮主真的要罰她,她也認了。
一行三人打點了下便出了門,繁華熱鬧的大街,人來人往著,小販的叫賣聲在悠遠的街道上悠揚而疲憊的拉長著,秦小狸牽著小琥四處閑逛著,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墨簾在一旁跟著,偶爾買些秦小狸和小琥看中的小玩意。
一晃一個下午便過去了。
回府的途中正瞧見一家客棧,反正也出來了,就在這兒吃點兒東西,倒也無妨。
三人走進客棧,要了間二樓的雅間,點了些招牌菜,便坐了下來,就在等著上菜的期間,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悅耳悠揚的琴聲,這琴聲時而如山澗清泉婉轉飄渺,時而如金戈鐵馬踏破山河,氣勢磅礴。
秦小狸蹙起了眉,這琴聲,她似乎在那兒聽過,墨簾在此地,她也不好有過大的舉動,只是淡淡的坐在那兒如同未曾聽到一般。
琴聲連續彈了三次高音,陡然停止,寂靜之後,樓下響起了一陣歡呼聲,沒多久便恢復了方才的安靜。
秦小狸不動聲色的坐在那兒,店小二沒一會兒就將招牌菜端了上來,秦小狸咬了一口,瞥了墨簾一眼,趁其不注意,將飯中的紙條拿了出來。
吃完晚膳后,三人便回去了,入夜,墨簾過來看過後,吹熄了蠟燭,關上了門,便退下了。
秦小狸卻乍然睜開了雙眸,眼中一片清明一絲睡意也沒有,見小琥還在睡著,小心的下了床穿上了下午避開墨簾尋人買來的夜行衣,幾個閃身就從房內竄上了屋頂。
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她雖然還沒有恢復到以往的身手,但偷溜出去卻是不存在任何問題的。
客棧那個人,是敵非友,但是今晚這一趟她非去不可。
腳踩著瓦片,貓著腰在屋頂上一路飛馳,那纖細的身影在燈籠的映照下,若隱若現著,直到瞧見今日的那間客棧,閃身竄進了今日收到的紙條上寫著的那個房間。
房內輕揚的琴聲淡淡的飄散著,秦小狸還未進入房間就已經聽到了這首曲子,不似白日彈奏的那麼激烈,反而多了一絲平和。
床榻那兒躺著一名男子,墨黑的長發,隨著那一襲紅的似火的外袍柔順的散落在胸前,臉龐柔順妖孽,淡漠冷清的表情,帶著幾分慵懶,見秦小狸來了,只是抬了抬眼眸,懶懶的斟了一杯酒道,“有人和本皇子說,穿雲國正在鬧水災,本皇子正考慮著是否回國,參上一腳,卻不想竟在譽海大陸見到了穿雲國的封王妃。
”“四皇子,你今日引我前來就為了對我說,你考慮雪上加霜?”秦小狸冷眸盯著杉琉雲,雖不知為何杉琉雲會在譽海大陸,但若是杉琉雲此時回架塵國,趁著穿雲國內憂剛過,政局還不穩定的時候,發動戰爭,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雪上加霜?”杉琉雲握著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眸光在紅色的映襯下,帶著一絲嗜血的寒意,“若是我真的想,你認為你還會站在此地?”“你到底想做什麼?”秦小狸猜測到了杉琉雲不會火上澆油,但是對於他的目的還是推測不出,他和封還有修月三個人之間到底有何恩怨,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她曾從烈風那兒得知,顏封絕和杉琉雲有過過命的交情,兩人更是志同道合,把酒言歡,然而,一切都在顏沉潯登基為帝的那一年改變了。
杉琉雲在穿雲國內憂之際,不斷的給穿雲國發動外患,大有不滅了穿雲國誓不罷休的趨勢。
直到上次顏封絕帶著她去見了杉琉雲,兩人正式割袍斷義。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杉琉雲沉眸不語,半日才緩緩的開口道,“修月似乎比我還想要顏封絕的命,甚至還想利用我動手,可惜,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利用。
”“你……”“你當我傻也罷,癲也罷。
”杉琉雲緩緩的從踏上站了起來,背對著秦小狸,望著窗外道,“今夜月色甚好。
”“……”秦小狸沉默了會兒,雙手抱拳道,“我信四皇子是個言而有信之人,還望四皇子可以回國將我在此地的消息轉告給封。
”夜風吹佛著杉琉雲那紅的似血的衣袍,撩起了一角,秦小狸盯著他的側臉,轉身隱入了夜色之中。
她知道架塵國不會趁這段時間對穿雲國發起戰爭了,封曾經說過,如今架塵國百分之八十的人馬都掌握在了杉琉雲的手上,他要登基為帝,只要抬抬手便可以成功,但是他此時卻突然變得按兵不動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秦小狸走後許久,杉琉雲才回過了身,雙眸望著她離去的那個方向,站立了很久很久。
雲塵大陸,穿雲國顏沉潯找來當今的文科狀元后,立即給了他一道密旨,讓其去江城控制災情,同時進了皇宮御花園地底下的一道密室,沒過幾日,全國各地的皇商便分成好幾路的開始朝江城運送糧食。
而顏封絕還是未曾出現,直到幾日後,烈火送來了一封信,說是顏封絕已經南下趕往江城,雲京的餘孽已經處理的所剩無幾了,接下來就靠顏沉潯自己了。
同一時間,大將軍夫人也帶著恢復成了原型的小狐、吟畫快馬加鞭的趕往了江城。
江城,自從秦小狸和修月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整座城市便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那些被壓制住的衙役沒多久就造起了反,而被人就走的知府,沒幾日也回到了城中,繼續作威作福,甚至濫殺了十幾名百姓。
原本富裕繁華的江城,一時間變成了人間地獄,堤壩修築停留在了半途之中,洪災也鬧的更加的嚴重了。
入了夜,江城外難民蜷縮著忍飢挨餓,甚至有人想群起造反的,但是卻被幾個受過秦小狸恩惠的人給阻止了,若是真的攻進城內,他們可能會有吃的,但是之後呢?秦小狸對他們說過,朝廷很快就會派人來了,他們相信秦小狸,相信朝廷不會放任他們這些百姓不管不顧,洪災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是今年來的比往年都要嚴重許多,加上換了個作威作福的知府才讓他們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就在江城外的難民不時的發出幾聲呻【河蟹】吟聲的時候,兩匹駿馬劃破月色駐留在了不遠處的小路旁,月光淡淡的灑落,照在了其中一名男子銀白色的面具之上,淺紫色的衣袍在風中時起時落的,若隱若現之中可以看見其握著韁繩的手背竟是綠色的。
“爺,就是這兒了。
”烈火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江城,聽著城外饑寒交迫的呻【河蟹】吟聲對著前頭的男子說道。
顏封絕握著韁繩的手似乎是用了勁,手背上浮現了一條青筋。
娘子此時在城內么?回府得知江城發生了洪災,而秦小狸一個人守在此地,他的心急速被提到了半空之中,顧不得自己身上毒,快馬加鞭的日夜不停地狂趕過來,但是此時真的要見面了,他竟猶豫了。
這副容貌的他,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恐怖,臉上皮膚皸裂后那縱橫交錯的疤痕,渾身上下無處不是綠色的皮膚。
“爺……”烈火在顏封絕的身後輕聲喚了一聲,他知道顏封絕在想什麼,爺如此驕傲高貴的一個人,如何願意帶著這副面容去見心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