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壁殘垣,又有孩子獃滯的表情和大人的奔走哭嚎絕望一閃而過。天空的戰機呼嘯徘徊,戰地記者在對著鏡頭語速極快的播
報,大約是哪個國家又對鄰國發起了空襲。
碧荷挪開了眼。加快了腳步,沒有停留。
“Amanda乾的不錯,”男人們含笑輕快的交談聲在她身後,語速極快,顯得心情十分愉悅,“中東地區的代理人非她莫
屬,女性在某些方面確實更有天賦。”
“民主黨又勝一局,我看jackson的下一任任期穩了,全線利好,”
“石油股重倉——”
有些人,彬彬有禮,卻又滿手血腥,還能彈奏一曲優美的華爾茲。
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
她記不起來了。
晚宴上觥籌交錯,暗香浮動。
碧荷難得的挽起了頭髮,化了濃妝。林致遠換好衣服過來接她的時候,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據說是“差點沒認出人來”。晚
禮服是早就做好的,鎏金色,緞面光滑,盡顯材質。當然價格也十分美妙。脖頸間的項鏈設計簡約,卻格調盡顯,是珠寶大師
的獨特設計,全球唯一。
宴會倒不是第一次參加。畢竟在美國的時候阿姨也沒少帶她去參加各種趴。碧荷進了會場,陪著林致遠見了幾個人,很快就扯
了扯他的衣袖,低聲說,“我要去洗手間。”
男人低頭看看她,點了點頭。
其實才不是去洗手間,碧荷從後門出去,站在花園裡想。
阿姨教的這招“完美閃躲”真管用。在這裡混一兩個小時,等著結束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這裡所有的人,應該都會“彈奏華爾茲”吧。
手上有沒有血,就不知道了。
一隻羊混入了狼群。
碧荷靠在欄杆上發獃,不遠處打火機的“啪嗒”聲響起,她瞄了一眼,是有人在角落裡抽煙。煙霧漸漸瀰漫。
身影還挺眼熟。
原來Sam和自己一樣,也不喜歡宴會。
碧荷想了想,自己待在這邊,沒有去打擾他一個人獨處。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各自享受各自的獨處時光。
微風漸起。
一隻蝴蝶大約受了清風驚擾,飛了過來落在碧荷的手臂上。碧荷抬起手臂,欣賞了一會兒這隻漂亮的小生物,又輕輕吹了口
氣。小生物感受到了風力,張開翅膀自己飛走了。
碧荷一直看著它。
它翅膀起伏,幾個蹁躚,變成了黑影,又落在了吸煙的男人的手上。
男人抬起手,捏著它的翅膀看了它半天,然後笑了。
碧荷以為他接下來也會放開它,可是接下來,她卻看見男人拿起手裡的煙頭,直接摁在了它的頭上。
碧荷捂著胸,吸了一口氣。感覺那煙頭,似乎是,燙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男人手裡的小生命開始掙扎。路燈陰影中的男人也吸了一口氣,一邊嘖嘖的發出了惋惜的聲音。
“小可憐。”
他聲音含笑,似乎還飽含這憐愛和心疼。
可是他手上的力度根本未見減輕,還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男人手裡的小生物不過掙扎了幾下,就徹底不動了。煙頭已經被摁滅,男人也不以為意,他把煙頭一丟,又拿起蝴蝶的屍體,
開始扯它的翅膀,美麗的翅膀一瓣瓣脫落,男人一邊扯一邊輕輕把翅膀吹走——不過幾下,他就已經分屍完畢。然後他看看
手裡剩下的部位,丟到了地方,又伸腳去輕輕碾了碾。
然後他滿意的嘆了一口氣。
似乎內心極度的愉悅。
“真可憐。”他自言自語。
路燈下,男人側面輪廓英挺,面帶笑容,臉上的表情極度的舒適。
似乎剛剛不過是彈奏了一曲美妙的華爾茲。
碧荷抿了嘴捂著胸,悄悄的往後退。躡手躡腳的回了宴會大廳。
大廳人聲鼎沸,衣香鬢影,大家都面目含笑,彬彬有禮。碧荷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後背一身冷汗——
她感覺自己像是從地獄回了人間。
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的,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熱愛過這個宴會。
人聲鼎沸,充滿了朝氣。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她有個兒子很奇怪嗎?
愛好虐殺小動物。
打了個寒戰,碧荷走了幾步,準備去找林致遠。
比起那個殺蝶狂魔,林致遠可真的善良多了。
至少他挺愛護小動物。
站在大廳一角,碧荷往大廳瞭望,卻沒有看見林致遠的身影。她微微皺眉,知道他不可能丟下自己先走,又到處走了幾步,期
間又和幾個來和自己說話的先生女士聊了幾句——
她貼著大廳的角落走到了對面的走廊,又往走廊里走了幾步,看見了一個美女的身影。黑裙美女正抬頭對著對面的男人輕笑,
她的位置離他極近,都快貼到了他身上。
表情魅惑,巧笑嫣然。
女士一身黑色的貼身長裙,皎潔的肩背裸露,往下已經露出了誘人的腰窩。長裙面料貼身,盡顯婀娜的身材。
她對面的男人一手端著一杯紅酒,一手揣在褲兜,背已經牆上,正低頭微笑。
身姿硬挺,眉目俊美。
遠遠望去,可真是一對璧人。
碧荷閉了閉眼睛,嘆了一口氣。林致遠還真的是——
一坨蜜糖。
無時無刻不在招惹著蝴蝶。
“Flora,”她的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剛剛花園裡抽煙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正在她頭頂輕笑,“模
特。Alan曾經的性伴侶?不太像是女朋友——之一,後來嫁給了一個法國老頭兒——唔,那老頭去年死了。現在她可是個富
有的遺孀呢,”
“我想想看,嗯,”男人點點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大約也有快一億美金了吧——嗯,你看,她有錢了,但是很寂寞,
在正準備回來找她英俊的舊情人。”
碧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男人伸手攔住了路過的侍應,從他的托盤裡取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她,“你現在需要這個。”
“我不喝酒,”碧荷推開他手裡的酒,“謝謝。”
“不是給你喝的,”男人抬抬手示意走廊的方向,一臉的誠懇和鼓勵,“那個男人可是你的丈夫,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去
吧,Belle,你應該為了幸福而戰。我支持你。”
“去把酒淋到她頭上,”男人摸著下巴笑,“這種女人,美貌和優雅就是她的生命,你讓她當眾狼狽,成為聚會的笑料,就等
於毀掉她的一切。”
毀掉一切。
碧荷想起了花園裡那隻不幸的蝴蝶,她抬眼看著Sam那按耐不住興奮的英俊的臉,表情古怪。
這個傢伙——
“去吧。”男人把酒杯塞她手裡。
表情含笑。還推了她一把。
這邊的響動卻吸引了走廊上那個男人的注意,他側頭一望,推開黑裙女子走了過來。
“碧荷。”
林致遠笑吟吟的走了過來,看了Sam一眼,伸手攬著碧荷的腰,“來,我介紹墨洛溫太太給你認識。”
她的耳邊,傳來Sam失望的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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