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看向她。這位就是林致遠要帶她來見的“說中文的華人”了吧。
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嬌小,面容清秀——連美艷都算不上,眼睛圓圓的,說話聲音清脆,倒是十分好聽。
此刻她正一臉驚喜的看著自己,又換成英語對林致遠說話,“Alan,你早該帶她來這裡了——”
“碧荷,叫阿姨。”林致遠含笑補充。
額——
碧荷看看她年輕的臉,又看看林致遠,又看看其他三個高大的西方人——她這麼年輕,不應該被叫阿姨吧?
女人笑了,“我孫子都上幼兒園了——叫阿姨吧。”
“阿姨。”碧荷尷尬的笑笑。
那個四五十歲的英俊男人很快就離開了,離開前和林致遠握手,又低頭親了親女人——親她的時候嘴角含笑表情溫柔,和剛剛見碧荷時的冷淡判若兩人。
林致遠也很快和雙胞胎說說笑笑的不知道去哪裡了——
女人拉她坐下,又讓傭人把bella放在嬰兒車裡,低頭看著孩子,眉目溫柔。
“真可愛呢,”她拉著Bella的肉嘟嘟的手指,輕聲說,“我就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一直都生不出來。”
碧荷笑笑。
“你來美國多久了?”女人問她。
“一個多月了。”
“不習慣吧?”女人笑,“吃的用的,生活習慣,文化又有差異——”
碧荷點點頭。
“致遠真是個好孩子,”女人笑,“他和David和Sam是好朋友,我一直拿他當我兒子一樣——他真乖,到了時間就知道要結婚,一點不要家裡父母操心,不像我那幾個兒子,真是急的我——”
“阿姨您有幾個孩子?”碧荷問。
“五個啊,”女人嘆氣,“五個還都是兒子,一個比一個浪蕩。”她朝剛剛三人走進去的長廊點點下巴,“剛剛你看到的是老二老三——還單著呢。”
那一對雙胞胎都是她生的?剛剛還以為她只是繼母——那她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吧——
“阿姨您不用擔心,”碧荷壓住心裡的驚訝,安慰她,“他們那麼帥,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歡,到了他想結婚的時候就會結了——”
女人露出古怪的表情,嘆氣苦笑。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
聊了一會天,又逗了一下小Bella,女人起身帶她參觀了一下這個華麗的城堡,吃完飯,林致遠帶她告辭。
“有空就過來找我玩,”女人送別時說,“有空我們就去逛街喝茶——微信聯繫哦。”
碧荷點頭。
女人又拿出了一個盒子,“頭一次見Bella,這是給她的小禮物。”
“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碧荷推辭。
“謝謝阿姨,”林致遠笑,“那我們就不和您客氣了——”
“不客氣才好,”女人笑,“我一直當致遠是我的第六個兒子——客氣反而是見外了。”
碧荷回到家,打開了女人給Bella的“小禮物”,一套華麗的鑽石配飾閃閃發光,明顯價值不菲。
“哎呀,”碧荷吸氣,“這也太貴重了——”
林致遠把項鏈拿起來逗女兒來抓,笑道,“貴不貴重不重都是相對的——對一玉阿姨來說,這還真是些逗小孩的玩意兒——收起來吧,留著給Bella當嫁妝。”
“一玉阿姨愛小孩,”
女兒被逗的咯咯的笑,林致遠愛的不得了,把女兒抱起來親,又笑,“你以後沒事就多帶Bella去她面前晃晃——以前都是他們家薅別人的羊毛,現在也該輪到我們薅點他們的羊毛了——”
“你又在亂說。”
這人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碧荷皺眉阻止。
“呵呵,”
俊美的男人抱著女兒舉高高,樂得嬰兒咯咯笑,“你放心——一玉阿姨有錢著呢——人又好,你以後多找她玩,她帶著你,我也放心。”
美國生活(2.他是真的在殺人)<碧荷(阿里里呀)|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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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生活(2.他是真的在殺人)
2.
加了一玉的微信后,碧荷終於找到了點事做。
她發現一玉阿姨其實是個很中式的女人,愛好也不過是些普通中國女人的愛好,烘培,插花,額,買買買——卻偏偏來了美國,和一個純種美國人生活。
“阿姨你剛來美國的時候,生活會習慣嗎?”
這天周二,她們倆約在一起在曼哈頓中城喝下午茶,碧荷還帶上了Bella,小丸子又長了幾個月,開始長牙,一見人就笑,讓人愛不釋手。
碧荷的話讓女人想起了什麼,她悵然一下,扯出笑來慢慢的說,“剛來的時候,也還好——那時候我剛來讀預科,周圍都是中國人——”
“那您和羅斯先生又是怎麼認識的?”
碧荷問。她已經搞明白了那天那兩個“熱情過度”的雙胞胎就是林致遠的合伙人——好像他們家還是一個古老的姓氏,貌似還很有勢力。
林致遠對此也只是略微一提,也沒多說,頗有些諱莫如深的意思。
他這樣含含糊糊,反惹起了碧荷的好奇心。連帶著覺得一玉阿姨身上也蒙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一個中國女人,不聲不響的,和美國的神秘家族扯上了,還生了兩個兒子——關鍵是之前還並未看到國內有任何的報道。要知道,之前有某個中國女孩嫁給美國富商,可被國內炒得沸沸揚揚的炒了好多年——
碧荷覺得一玉阿姨的經歷如果說出來,肯定也能賺足眼球,說不定寫一本小說都夠了。
可是不管國內還是國外,都沒有關於她的任何的消息。好像大家都顯而易見的忽略了她。
“哎呀,”女人嘆了一口氣,想了想,“我和Andy,那可真是扯遠了——那時候我剛到美國沒多久——”
碧荷於是聽到了一個“酒會上男人一見鍾情,然後苦追一年,最終獲得美人芳心的故事”。她嘖嘖稱奇,心滿意足,感覺他們的故事真是太浪漫了——完全符合她的心理期待。
兩人喝完下午茶,正準備換個地方去吃飯,突然不遠處一個黑影極速的從視網膜從上到下滑過,伴隨著一陣劇烈的聲響,還有眾人的尖叫——
“啊!”
碧荷旁邊的女人後退了兩步,站不住似的扶住了旁邊的玻璃櫥窗。碧荷也嚇了一跳,趕緊推著嬰兒車退了兩步,一把扶住了女人。
她也看見了。不遠處的黑色一團下有紅色的液體慢慢溢出——旁邊有人在喃喃自語,“跳樓了”。
有人跳樓了,就在她們面前二三十米。
碧荷看著一玉阿姨臉色發白全身發抖,是走不動路了,她拿起手機,給林致遠打了電話。
很快就有人過來,把她們匆匆接走了。
碧荷回到家,給孩子換了尿布又餵了奶,想起剛剛的場景,依然心有餘悸。沒想到美國這種空氣香又甜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跳樓。
就一條生命,那麼活生生的消失在面前——還好自己沒走的更快。
“今天嚇到了嗎?”男人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碧荷回頭,看到了林致遠出現在門口。他臉色平靜,正微笑著看著她,“今天你們怎麼想到去那邊喝茶了?那邊這段時間不太安定,以後你們換個地方玩。”
碧荷看著他,沒有說話。
男人走了過來,抱住她。碧荷頓了一下,也緊緊的回抱住了他,他的氣息環繞鼻尖,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懷抱是這樣的安全——她剛剛其實也被嚇壞了,但是一玉阿姨已經嚇蒙,她又帶著女兒——她必須要挺住。
兩人擁抱了很久,男人低聲安慰她,“別怕。”
第二天林致遠也沒去公司上班,而是直接帶她去了羅斯家——說阿姨回去之後精神就不好,他們一起去看望看望她。
到了城堡之後,林致遠和女人打過招呼,很快就和雙胞胎離開了。一玉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卻依然打起精神逗弄孩子。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昨天的事。
一玉在逗孩子,碧荷拿起手機刷了一下新聞,一眼就看到了昨天跳樓的報道——《華爾街金融高管跳樓自殺》
她點了進去。
新聞上回顧了這個人一生的生平,過去的幾十年他成就十分卓越,也經歷了不少風浪,可是近期卻有傳言他投資失敗,遭遇了極大的財務壓力,恐不能維持東大街的體面生活。而導致他投資失敗的罪魁禍首,據稱是和某投資基金簽訂的對賭協議——他輸了,幾十年的奮鬥和地位瞬間化為烏有,在巨額債務和階層降級的打擊下,他萬念俱灰,一跳了之。
後面還有報紙捕風捉影的對賭協議內容。對賭內容她看得雲里霧裡——可是這家基金所屬的公司的名字她卻很熟悉,她眯了眯眼,吸了一口氣,捂住了胸口——
原來他們乾的事,是真的會死人。
碧荷看了看孩子,Bella正被一玉逗的咯咯直笑——她慢慢的起身,準備去找林致遠。
經傭人一路指引,她來到了花園旁邊的后廳。她剛剛出現在門口,就一眼看見了那三個或坐或站的湊在一起說笑的英俊的男人。
西裝革履,姿態優雅,表情自信又傲慢;端著紅杯,時而含笑交談,時而一起大笑。
她看見了林致遠。
他眉目之間神采飛揚,表情愉悅,矜持又難掩得意。他和雙胞胎舉杯相碰,含笑淺酌,猩紅色的液體慢慢進入他們的嘴裡,是酒,又似血。
他們居然在慶祝。
碧荷不知道他們在慶祝什麼,但是她看著眼前的歡樂祥和,握住衣領,突然覺得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