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 - 分卷閱讀296 zyuzhaiwu.com (2/2)

男人坐在沙發上,姿態舒展,又說了一次。他明明是抬頭看眼前的女人,姿態和眼神卻依然讓人感覺到居高臨下。他的音調冷淡,一如以往,“Alan失蹤了,還欠了巨額的債務——,”
“他的資產,是否能抵消這些負債?”碧綠色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男人面無表情,側語氣卻肯定,“你需要幫助。”
“爸爸會處理這些的。”
站在他面前,碧荷握緊了拳頭。
這個傢伙說她需要幫助。可總不是來借錢給她的。雖然他以前總說要借錢給林致遠就是了。
他應該知道她根本還不起。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開始詢問,總算是個好事——
也許。
男人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那麼的冷淡。
“Belle。”抬了抬下巴,男人又開始說話,帶著奇特的尾音,慢條斯理,“這段時間,你找過律師嗎?”
女人站在他面前看著他,沒有說話。
“如果你找過律師,”
男人看著她的臉,“那麼你就會知道,Alan的財產,依照法律——”
“應該全部屬於你,BelleLin女士。”
“而不是他的父親,慕德林先生。”
尾音上調,中文字在他嘴裡說出了古怪的音調,他的聲音冷冷的,“當然,我說的是,沒有遺囑的情況下。”
碧荷看著他英俊的臉。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沒明白。她只是搖了搖頭,又低低的重複了一次,“爸爸會處理的。”
男人看著她,面無表情。
空氣靜默了幾秒。
男人挪開眼,向旁邊微微抬了抬下巴。
他身後的助理動了。這個人打開了文件夾,又向前一步,把一張白色的紙遞到了她的面前。
遺囑
第一排的單詞就讓人心驚肉跳,碧荷抬眼看了看前面的男人。陌生的白髮男人舉著紙張遞給她,黑髮碧眼的男人就坐在她面前的沙發上,盯著她臉。
“本人AlanLin,在紐約州立下這份遺囑,並宣布廢除以前所有的遺囑及其附件。
本遺囑中,妻子是指……子女是指……我提名羅伯特漢森為我的遺囑執行人……”
“我將我的財產,包括但不限於股票,房屋,藝術品,收藏品……贈予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大衛羅斯先生……。”
“見證人:……”
“立遺囑人:Alanlin”
一複印件。
列印的字體。
最後的簽名龍飛鳳舞。是他的字——碧荷見過太多次。
“這,這……”
手指發抖,碧荷看著對面的男人,眼淚又涌了出來。
上面這個羅伯特漢森是誰?
這又是哪裡來的遺囑?
林致遠不是這麼說的——
視線朦朧,碧荷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黑髮碧眼的男人坐在對面看著她,面容英俊如同神袛,那麼完美,卻又毫無表情。
“這是複印件。”
眼淚落到地毯里消失了,碧荷站在原地,搖搖欲墜。她努力咬唇搖頭辯駁,聲音發著抖,“這不是真的。”
這不會是林致遠的遺囑。他們還有三個孩子,他怎麼可能把財產都送給David?
“林太太,”助理的聲音毫無感情,“這裡還有一些借款合同——”
“沒有!”碧荷後退了幾步,眼淚朦朧。
他們明明是朋友——是兄弟。
他剛剛還說她需要幫助。
這不是幫助。
這是赤裸裸的搶劫。
“是啊這只是個複印件啊David!”
一隻手從碧荷手裡扯過來了這張紙,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拿著空盤子進來,此刻也看著紙一臉震驚,“複印件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碧綠的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男人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
“哎呀David媽咪都和你說了不要欺負碧荷——”
碧綠色的眼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助理沉默的從女人手裡抽走了這張紙,後退了幾步,關上了文件夾。
男人一言不發,轉身大步離開了。
光又亮了起來。
又一滴眼淚落了下來,他的身後,只有女人捂嘴的嗚咽聲。
兄弟(11.阿姨幫你不幫他)
11.
“哎呀碧荷David他不是這樣的——,”
阿姨著急的勸慰聲就在耳邊。善良的女主人還在試圖安慰客人,女主人的兒子已經帶著他的爪牙匆匆離開。碧荷站在原地,捂著嘴泣不成聲。她早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無知少女,會無理由的認為這個世界人人都充滿了友善和愛;可是林致遠失蹤的這十幾天來,她覺得自己已經見識過未曾預料到的人情冷暖。
虛假的面具依然掛在臉上,可是已經遮蓋不住那些四處而來的明晃晃的惡意。
林致遠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不在,那些人會第一時間來撕碎她。
就像是他以前無數次對別人乾的那樣。
可是她沒想到,這“第一時間”,會是那麼的快。
“我再去說他。”
阿姨還在耳邊說,“David他不是這樣的人啊。致遠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遺囑?David肯定是逗你玩的。”
眼前的女人淚流滿面的搖頭,阿姨又幫她抹淚,又咬了咬牙,“碧荷你別怕,要是David他真的腦子犯糊塗——到時候上了法庭,”女人咬著牙,“嗯,阿姨也幫你,不幫他。”
女人說,“我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米國的月亮,格外的圓。
也格外的大。
也格外的冷。
碧荷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明月。在市中心的高樓,他們的頂層公寓里,偶爾也能看見月亮。通常也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看。林致遠這個傢伙,腦里從來沒有那些悲傷秋月的情懷。他交遊廣闊,就是一條拴不住的狗。下了班他總要去不知道哪裡玩到半夜才回來——偶爾還一身酒氣。
可是她知道他會回來。偶爾等不及,她還要打他電話。
他偶爾會接,偶爾也不會接。
如果他不接電話,等他回來的時候,她就要罵他。
這個傢伙也會裝作一副誠懇的樣子,找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來狡辯。
然後下次還干。
現在他的電話,已經在她手裡了。
永遠也不會響起那句hello。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
分離聚合皆前定。
碧荷看著這輪月,眼淚又滑了下來。她是遺孀,卻已經比很多人好。她有錢——就算是林致遠的財產最後賠了人了,公公婆婆拿走了,David拿走了,她卡里還有幾百萬美金,足夠她養大幾個孩子。
美國的紙醉金迷,杯觥交錯,也不過黃粱一夢夢一場。
她要回國繼續教書,她想。
等這邊事了,她就回國支教。
國家需要她。
連月姐和她說過支教的故事。
她說她去過雲省,那裡的偏遠山區,坐了飛機轉大巴,坐了大巴轉小巴,坐了小巴還要走兩個小時山路。
那裡的孩子很窮,沒有出過大山,也沒有鞋穿。可依然有一些精英,Q大畢業的精英——自願去那裡支教。大山一片連著一片,支教老師就住在村裡,前面是辦公桌,後面是簡陋的床,他們一人守著一個學校,教著幾十個孩子。
榮華富貴她已經見識過了,碧荷吸了吸鼻子,眼淚又落了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yǔsHǔwǔǔk.čoΜ()
林致遠不在,她到時候就回國了,什麼華爾街,她再也不來了。
第二天起床,城堡門口那一溜黑車還在。
家裡的男主人說是已經出去了,阿姨和她都是隨意的人。隨意的用完了早餐,碧荷坐在沙發上,拿著冰袋敷著眼袋。
“後天在49號碼頭會展中心有一場藝術展,”阿姨拿著一堆請柬在旁邊念,“皮革和人體藝術——碧荷我們一起去?約翰遜家的小女兒和美林家的大千金也要去。”
碧荷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人又不是她的朋友。美林家是第一批來催債的。
明明明年債務才到期,林致遠失蹤的第一時間,就拿著合同來了。
“下個月西班牙的鬥牛展呢,”
阿姨又換了一張,“碧荷你別多想,阿姨陪你散心。下個月你和阿姨一起去西班牙——我帶你玩。”
下個月,事情辦的完嗎?
碧荷沒有說話。
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搞不完。
米國這邊隨隨便便打個官司,都是半年一年起。如果是這種爭產大案,那就更慢了。
“要不這回,我們就和David一起去非洲好了!”
阿姨想到了什麼,又高興的喊了起來,“David他後天要去非洲開會——我們一起坐他的飛機去!碧荷我們就在那邊玩幾天,然後再和他一起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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