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篇(10.不去)
“現在國內的經濟——”
“貸款利率——”
“中美貿易摩擦——”
是約的飯局。
父親,投行的劉總,還有兩邊的同事。說的是天盛的一樁海外併購案,但是顯然飯桌上的話題一開,就已經越飄越遠。
男人坐在桌上,姿態閑適,笑意吟吟。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校友,這種場合對於他完全是行走於自家的後花園。
桌上也有美女笑意吟吟,男人的視線掠過了她的臉。金融行業一向是高顏值的聚集地,身為賣方更對外形著裝有嚴格要求——美女過來敬了三杯酒,他笑吟吟的喝了。
酒盡人散。
父親婉拒了去會所換個場子的提議,但是並沒有管他的行蹤。男人又去會所浪了一回,到底第二天還要長途飛行,不過玩到十
一點就散了。
上了外形炫酷的跑車,人模狗樣的男人握著方向盤,看著眼前的黑暗和五彩燈火,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按道理他現在應該回宅子,畢竟父母都在那邊;但是他家又不是普通的家庭,父母自己就忙不說,什麼“兒子遠行父母臨夜叮
囑”什麼的根本不存在——哪怕隔著半個地球,想見他,二老坐個飛機來就是;
所以其實呢,他不回去也沒關係。他到底是已經成年的兒子,晚上睡哪裡,二老管不著,也根本不管。
其實他們一向不太管他。
從高中放任他獨居三年就能看出。
長夜漫漫孤枕難眠,要不又去找個妞?
男人抿抿嘴捏捏方向盤,腦里滑過一串各色女人赤條條的胴體——卻突然覺得更無趣了。
下午幹了梁碧荷三次,現在他已經被喂的極飽,已經進入賢者模式。
要不又去找梁碧荷?
這個念頭突然在腦海滑過。
就算不干她,和她聊聊天,抱著她睡覺也是好的。她的小屋和鋪著藍色床單的小床又滑過腦海。那裡好像有什麼吸引著他,只
念頭一過,就讓他心神和身體又都有些躍躍欲試的嚮往。
今天好像走的急了些。他又想,其實他應該和她吃個飯,再安撫安撫她的。
套路要有。
男人低頭看看時間,這一路過去,開車來回都要兩三個小時,航班又在明早六點。
來不及了。
算了,以後吧。
來日方長。
男人終於拿定了主意。跑車發動,慢慢匯入車流。
回宅子吧。
好像還是忘了什麼。
哦對了。男人拿起了手機。
“Kevin,”他說,“我給你一個聯繫方式,你去幫這個人辦個赴美簽證——隨便什麼簽,能儘快把人弄過去就行。”
“叫梁碧荷。”他說,“我馬上把聯繫方式發你。”
帶梁碧荷去美國。
丟下了手機,男人又想。
這個決定突如其來,但是卻又讓他心裡有一種隱隱的欣喜。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情緒。
其實他現在已經功成名就,男人看看手裡的方向盤,又看了看腕間的手錶。腦里又閃過她的小屋和裝扮。
梁碧荷已經和他差的太遠。
正好前面紅燈,車子停下了。
路燈的燈光撒在男人挺立的側面輪廓上,勾勒出好看的光影線條。他抿著嘴,右手伸出摸到了煙盒,抽了一根放在嘴裡,又拿
起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
煙霧裊起。
她和他,其實不是差的遠不遠的問題。他又想。
要是她現在坐在副駕駛就好了,男人瞄過空空的副駕駛。
今天真的走的太急了——
他怎麼沒想到把她一起帶過來?
碧荷就這麼睡著了。
還做了一夜渾渾噩噩的夢。
夢裡情節她已經記不清楚,只記得夢裡有個白襯衫的容貌俊美溫潤如玉的少年——醒來眼角有淚,心裡卻悵然若失。
昨天校慶的餘溫還在持續,早晨起來同學群的聊天記錄已經600+,碧荷沒有點開。陳子謙也沒再給她發什麼——他們到現
在,其實也不過只是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這幾天眼淚已經流得太多,可是生活總還要繼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拿著課本走在課桌的走道中間,漫步輕讀。又說道,“這句詩是什麼意思呢?子衿,指的是讀書人的衣
服。這句詩,講的是一個女子,在城樓上等待她的戀人。”
女老師默了一秒,又繼續講解,聲音平穩,“青青的是你的衣領,悠悠的是我的思念。縱然我不曾去會你,難道你就不傳個音
訊給我嗎?”
初中的孩子也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每個班上也都有幾個調皮的孩子,碧荷講解著文章,後面又傳來了一些悉悉索索的低
笑聲。
“李周,”碧荷聽出了這個調皮孩子的聲音,沒有回頭,而是直接開始點名,“你來把這首詩讀一遍。“
這次全班都笑了起來,是幸災樂禍。
下完課回了二樓的辦公室,碧荷拿起了手機,裡面有個未接來電。
陌生號碼。
還來不及猜是誰,她又看見了一條簡訊,“梁小姐你好,我是林總的助理Kevin,林總讓我來幫您辦赴美簽證,您先準備一下下
面的這些資料……準備好了我這邊安排人過來取。”
放下手機,碧荷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她側頭看看窗外,烈日當空,孩子在走廊打鬧玩笑,梧桐樹的枝葉翠綠,已經長到了她辦公桌的窗前,觸手可及。
桌上的水杯透明,反射著窗外的綠色,水波微微蕩漾。
“我不去美國,”她看了半天窗外,拿起手機回復,“你不用幫我辦簽證,謝謝你。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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