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2.單純
單純
“你好,請問你是——周俊?”
“是啊,”熱騰騰的火鍋前,穿著襯衫的男人抬起了頭,看了來人一眼,笑了,“梁碧荷?”
“嗯。”
“坐吧,”第一次見面,男人極有紳士風度,站了起來,幫她拉開了凳子。
“謝謝謝謝。”
沒想到男人這麼客氣,女孩一邊坐了下來,一邊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有些堵車……”
遲到了啊。
“沒事。”男人很有風度的樣子,“我也剛到——剛剛我已經把菜點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再加點?”
“不用不用。”她笑,很是客氣的樣子。
“你是自己開車過來?”男人似乎是無意的,順著她的話往下問。
“公交車。”
“哦。”男人笑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女孩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襯衫和綠色的裙子,頭髮清秀,捆成了一束馬尾。妝是化了的,長的還行——能看,挺親和的,眼睛圓圓的。
男人視線下落,身材也還行。
還行還行。
老盯著人看也不好。鍋是已經開了的,他收回視線,招呼她開始吃飯。
“你教語文?”他一邊吃,一邊問。
她也不說話,也不怎麼敢看他,看起來很內向的樣子——是害羞吧?
挺好的。
“嗯。”她嗯了一聲,抬眼對他笑笑。又趕緊挪開了眼。沒有和他對視。
“幾年級?”
“一年級,初一。”
“平時都住哪邊呢?”
“學校宿舍。”
“今年是——24?”
“嗯嗯。”
……
“我姨媽,你認識吧?”他又問。
“嗯,”碧荷抬起了頭。她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卻又發現他在看自己,臉一下子有些微紅,“蘇老師是我們年級主任來著。”
男人嗯了一聲,又繼續問,“你是北湖的?”
“是啊。”她點頭,微笑。
男人看著她,頓了一會兒,突然一下子笑了起來,“怎麼都是我在問你話,你都不問我?你沒問題問我?”
碧荷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她有些緊張的捋了一下耳邊的發,想了一想,搖了搖頭,卻又必須得解釋,她有些自嘲,“我不知道該問什麼……”
蘇老師好像什麼都說了。
她的侄子。
家裡條件挺好的,市裡三套房。父母都是公務員,他自己開了一家公司,今年剛滿三十,條件很好。
她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第一次見面,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上大學,她已經單身很多年了。現在也到了適齡的年紀,也已經認清了現實,拋棄了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個人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他走的時候說讓她等他,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終於搞明白,原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回來。
她被騙了。
她的日子還要過的。
她現在被人問住了,抱歉的笑,臉有些紅,為自己不專業不熟練是相親表現。她應該問他什麼?她不知道。
男人笑了笑,看著她紅透了臉。
吃完了午餐,他提議去附近的公園走走。
碧荷沒有拒絕。
他不是一個討厭的人。
兩個人慢慢的走在林蔭的小道上,慢慢的聊了天。前幾天不過是交換了號碼,打過兩次電話,這次第一次見面,約出來吃了飯,男人和她聊了聊電影,又問了些學校的事。
氣氛慢慢的放鬆了。
一輛車突然從旁邊駛過,男人的手也幾乎在同時貼住了她的背,聲音在她耳邊,他說,“小心。”
不過是輕輕的觸碰,女人卻猛地全身一抖,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了一步,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男人頓了一下,看著自己舉起的空落落的手。
他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了什麼,笑了起來,開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沒事沒事。”女人胸膛起伏,卻答得很快,為了自己的反應過度。
不知道剛剛女孩的過度反應讓男人聯想到了什麼,接下來的時間,他的愉悅和熱情肉眼可見的上漲——不僅還提議去看電影,吃晚飯,聊性很高。
“你放心,”他特意向她強調,“吃完晚飯我一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家,我不是那種人。”
果然,接下來他規規矩矩,沒有再試圖再觸碰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十分的體貼。
吃完晚飯回去的路上,男人開車送她回宿舍。車停在宿舍樓下,他握著方向盤,扭頭笑著對她說話。
“今天我覺得挺好的,你呢?”
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笑得溫柔,“說實話,現在真的,像你這麼單純的女孩子很少見了——我就喜歡單純的女孩子。當老師也很好,環境簡單——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著處處,你覺得呢?”
碧荷看著他微笑的臉。
“你——”她心裡砰砰直跳,看著他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覺得我單純?”
“哈,你別誤會,”男人很是寬容的笑了起來,就像是看待一個小孩子,又有些愉悅,“我說的單純,不是說你傻的意思;我說的是單純,是別的單純——對於你們女孩來說,這是一個褒義詞。”
“我很喜歡這樣的女孩子。”他看著她的臉。
碧荷看著他的笑容,突然就聽懂了他的意思。
她不是不懂世事,早已經能聽懂別人的言外之意。
她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心裡卻像有一塊大石。
回到房間,她捂住了胸膛。
心跳得很快,又有些痛。
卻又有一種釋然。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她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單純”的女孩。
可能中午在公園,她對他觸碰的過激反應,讓他往某個方面誤會了——她是過激反應,但不是他理解的“那種單純的”過激,而是被某個人傷害太深之後才有的過激。
她是厭惡男人的觸碰。
不是因為“單純”帶來的恐懼,而是因為“傷害過度”帶來的厭惡。
他誤會了。
誤會得很深。
“我們還是算了。”她胸膛起伏,右手按著手機的鍵盤,“不合適。”
她知道他條件好。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有他希望的“單純”——其實她已經決定要“moveon”,但是他的期待,她沒有,達不到,提供不了。
她已經有太多的過往。
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的,不能自欺欺人。
也不能騙別人。
男人的電話過來了。屏幕亮起,又滅了。
她沒接。
過了一會兒,手機亮起,是他發了長長的簡訊。
“你別生氣,中午真的是我唐突了。我道歉,是我太輕率了。女孩子愛護自己,也值得別人愛護——我真的很理解很支持。我們試著處一下,其實你會發現我也是個嚴肅正經的人,我一定會很尊重你的。你不想做的事,就一定不會發生。”
“哦,”他又補充了一條,“僅限婚前,有些事婚後還是該發生就要發生的哈。”
碧荷屈膝抱著腿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看著手機簡訊,深深的嘆氣,覺得發自靈魂的疲憊,
“不。”
那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燈光和陰影晃動,有個熟悉的人影在他身邊。他俯身在她耳邊喘著氣說話,聲音飽含著興奮,得意,和極其的滿意——
他笑,“梁碧荷,我看見你的處女膜了。”
她突然驚醒,一下子推開自己的被子坐起,惶惶四顧,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在何時何地。
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在黑暗裡失聲痛哭。
“碧荷啊,我那大侄子你什麼不滿意?”
沒幾天後的午休,蘇老師拉著她在無人的角落說話,一臉痛心疾首,“他很滿意你的呀。他家條件多好?三套房兩輛車,嫁過去生活多輕鬆?”
碧荷笑著搖頭,感覺心裡有些累,眼睛又有些澀。
她拒絕他的原因,怎麼好對人啟齒?
她根本不符合他的擇偶要求,與其被人拒絕,導致二次傷害,還不如自己先拒了。
蘇老師左右看看,四周沒人,又拉了她靠近,低聲對她說話,“你們小姑娘,是不懂事。男人嘛,就那性子,喜歡動手動腳的,他都給我說了,我也說了他了,第一次見面,哪裡就能動手動腳的?”
“不過他也是喜歡你才那樣——談戀愛么,哪裡能不碰到幾下的?你不喜歡,好好和他說。他懂。再說以後你結婚了,有老公了,又要怎麼辦?”
碧荷紅了臉笑,只是搖頭。
“哎,”蘇老師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好意思說她太狠,只好歸咎於社會,“現在的小姑娘,放縱的又太放縱了,保守的又太保守了,氣死我了!你怎麼不開竅呢!”
、本妏將在んаǐTаɡSんūщū(海棠書屋)。てOм襡榢鯁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