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上)
端午節後幾天,依然有些小雨。
微涼。
碧荷坐在茶廳二樓靠窗的位置,長發披肩,微卷。
她上身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毛衣外套,配上了黑色短裙和長靴,露出了一截大腿。是國內時興的小時尚裝扮。手裡還端著一杯綠茶,手指上的戒指以及耳朵上的白鑽灼灼生輝。
抿了一口茶,她扭頭看看樓下,剛好看見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慢慢滑來停住,一個女人身姿婀娜的按著裙子下了車,又伸手接過了助理手裡的傘,然後兩人站在路邊,在說什麼。
是季太到了。
辦完小清平的百日宴沒多久,季太就真約了她出來喝茶。約的日子是周末,地方倒是隔得不遠,也在濱江路上,一家新開的茶座。
碧荷坐在二樓瞭望,路邊的兩人沒幾句就說完話,助理點點頭,直接上車走了。
女人開始往這邊走。她一隻手撐著一把黑傘,另外一個手拿著一個鱷魚紋的小包,小手指上還勾了一個紅色絲綢系著的小陶壺,晃晃蕩盪。身上的白色大衣面料質地優良,簡潔又大方,勾勒出她的纖細身段。她撐著傘往茶座大門走了幾步,卻又突然頓住了腳,往另外一邊看了看,卻往那個方向去了。
碧荷的視線跟隨著她。
她在隔壁屋檐下那個賣烤紅薯的路邊攤販那停了下來。
說了什麼。
烤紅薯的大爺開始裝袋子。
季太打開了包,開始付錢。
碧荷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茶。
吐了一口氣。
小季總出身富貴,溫潤如玉,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可望不可及。
可是季太,可活的真接地氣啊。
居然去買烤紅薯。
還好這裡不是香江,沒有無聊的娛記天天對著他們拍拍拍,不然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難聽的刻薄話傳出來呢。
嚴格算起來,季董和小季總,其實都是香江人吧?
不一會兒,穿著白色大衣和白色靴子的季太上了樓,手裡提著一個質地不咋樣的白色塑料袋,裡面裝著幾個黑乎乎的烤紅薯。她和碧荷打了招呼,坐下寒暄了幾句,又把袋子放在桌子中間,伸手拿起紅薯開始剝皮,白嫩的指尖,粉紅的指甲精緻——指肚開始變黑,她面色卻落落大方,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掉價的意思。
“饞病犯了。”她笑。
外面那層黑色的硬皮被剝開,裡面金黃軟糯的芯露了出來,熱氣騰騰,香氣瀰漫。
女人伸手,把這個先剝開的遞給了她,“碧荷你吃嗎?”
碧荷看看她,到底沒有抵過紅薯的誘惑,伸手接過了。
虧自己為了今天和季太約會,還特意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怪季太的美貌真的太容易給同性壓力。
論美貌是很難比過了,但是碧荷想著怎麼也得把平均分守住吧?結果沒想到季太不走尋常路,今天居然不是傳統的PK美貌和財富的劇情。
是吃烤紅薯的劇情。
話說季太對自己的自來熟,真的來的讓人費解。
剛剛自己在家對著鏡子瘋狂配衣服的時候,林致遠站在旁邊看著,那懷疑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活吃了她。就算告訴他“是去見季太——對對,就是天意小季總的太太,你也見過的很漂亮的那個”似乎也於事無補。
“女人的聚會,你去什麼?”
在他最後提議“我陪你一起去”的時候,碧荷先行一步丟下他出了門——明明他自己也有約了人要見的。
不知道他在懷疑什麼。
疑神疑鬼的。
他自己出去各種趴體,她都從來不管他。
現在自己和女人約會,他都想管上了——
對面的女人又拿起一個紅薯開始專心的剝皮,碧荷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紅薯送入嘴裡。
絲絲甘甜的味道。
以前她也偶爾吃的。
念書的時候。當老師的時候。還沒成為“林太”的時候。
後來成了林太,先是謹小慎微,處處觀察揣摩——婆婆教她說話穿衣打扮,卻是不喜歡看見她吃這些“外面的東西”。
後來又去了美國,徹底沒得吃。
季太活的這麼接地氣,和自己一樣也是普通家庭出身吧?
她怎麼能認識小季總的?
依照小季總的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應該難以得以親近才是。
“我以前在翻譯公司上班,外派到天意做過一段時間的翻譯,”季太一隻手拿著勺子,對她笑了笑,“給爸爸和季念都做過口譯,就這樣認識了季念。”
哦。
原來還能這樣。
可是自己學的是中文啊。難道果然應該學外語嗎?
“你呢?和林總是同學?”季太又剝好了一個,也拿起了勺子。
“是啊。”碧荷點頭,笑笑,“高中同學。”
“那挺好的,”季太看著她微笑,“這樣感情也更純粹。”
純粹嗎?
碧荷笑笑,“是啊。”
空氣又沉默了下。似乎感覺沒什麼話說。
果然還是應該聊鑽石嗎?
碧荷看看季太的手指,一個極素的鉑金戒指,又往上看看,耳朵上是兩顆粉色的耳釘,小碎鑽,不值錢。
這樣樸素,是沒法聊天的。
碧荷看看她身上的大衣。
萬幸,衣服還行。
“你身上這件,是M家的款吧?”碧荷笑,“我在它家的發布會上好像見過。”
其實自己也有一件。還好沒穿。不然撞衫了得有多尷尬。
“是啊。”季太拿著勺子,低頭看看身上的白色大衣,笑了笑,“媽咪這回回來剛帶回來的,剛好合身。”
媽咪。
碧荷眨眨眼睛。
又來了。
媽咪這個稱呼,出現過兩次了。
是小季總的生母吧?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低調女人。當年季董事長離婚的罪魁禍首來著。
她會長什麼樣子?自己見過嗎?禍國妖姬嗎?自己和季太要照片看看,會不會很失禮?
而且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什麼念頭呼之欲出。
“哦,”季太想起了什麼,把放在桌子上的紅綢小陶壺推給了她,“這是媽咪讓給你拿的蜂蜜——N省特產。你嘗嘗,很好喝的。”
碧荷看著蜂蜜罐子,又看看神色平靜的季太。
一個會給她帶蜂蜜的女人。
她朋友本來就少。
還剛好知道有個女人在國內還有三個“姓名不詳”兒子。
這個女人還真的說過“N省蜂蜜,兒子——”
一個念頭。
難以置信。
碧荷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臉色微紅。
後背發熱,甚至都感覺有點出汗。
她感覺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走不開,”季太還在說,“不然她也想來的,爸這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她要在家照看著。”
碧荷端起茶喝了一口。
壓驚。
她似乎又知道了一個秘密,現在只想趕緊回家,講給林致遠聽。
“謝謝啦。”
碧荷伸手接過瓶子,指尖觸碰瓶身,陶瓶冰涼。
“不用。”季太笑。
“這趟回國,”碧荷想了想,手指微不可察的敲了敲瓶身,輕聲試探著說,“我們本來讓阿姨和我們一起坐飛機,她都不來——”
“哦,”季太笑了笑,接過了話,“是啊。她倒是說了你們請她一起坐飛機。不過她回國,都是先要直飛京城的,和你們不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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