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喻必須承認當他接到電話時,突然有種想鬧脾氣不上工的想法,眼角掃過眼睛睜得圓圓亮亮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徐育儒,瞿喻閃過一絲掙扎,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心情準備出門。
只是在他要離開時看見徐育儒像隻垂著尾巴的小狗失望地跟在他腳想後送他出門,他按耐不住心頭的柔軟把人摟進懷裡,在少年興奮地回抱他,嘴裡不停嘟嚷著是不是捨不得他時,他面無表情把人推回原位,交代少年乖乖看家后,走之前還是忍不住搓了他的頭髮一把,在少年反應過來前關門離開。
下樓梯時還聽著少年在屋裡跳腳,瞿喻的嘴角不自覺地輕輕上揚,愉悅的心情隨著一階一階的樓梯慢慢收拾起來,當瞿喻走到大門時,回復一如往常地面無表情。
不到半個小時瞿喻就到了城裡的西巷,巷口第一間賣雜貨的老闆整理商品的手一頓,狀似倉皇失措的躲進屋裡把鐵門放下來,瞿喻不慌不忙的走過去,在鐵門放下前彎腰閃進,老闆躲在櫃檯後頭直到鐵門完全放下后,驚慌恐懼的表情一改,撇嘴對瞿喻抱怨道:「你太晚到了?西方那些傢伙都來了。」
「是嗎?」瞿喻冷淡地回道。
老闆從櫃檯抽屜中拿出一張紙沒好氣地丟向瞿喻,自然被他順手接住,瞿喻接過來也不多話,仔細掃過紙上的內容,皺著眉頭,「還沒找到裂縫?」
「哪有那麼簡單!」老闆大嘆一聲趴倒在櫃檯,兩手插入頭髮中使勁搓揉,喃喃抱怨道:「想要找到裂縫還得要有人能進去結界里,重點是裡頭還有異種兵,不管是硬闖進去被異種兵圍剿,還是解開結界讓異種兵跑出來,不管怎樣都是一場硬戰,啊啊啊啊!想到就頭痛,真想直接穿過結界把裂縫封起來。」
穿過結界嗎?
瞿喻眼神閃爍了下,沒有接話,把紙放回台上問道:「支援哪時會到?」
「可能要半年吧。」老闆伸手點點放在桌上的紙,就見一道火苗從他手紙竄出,紙張被火苗往上捲起,最後燒成一團灰燼,「西巷這裡的裂縫算是迷你的,再說現代人吃不了苦,我們的同修越來越少,現在都得進貨別族的才補的過來,想要發起大規模的大戰,難啊!」
瞿喻不予置評,和不知痛不知怕且數量龐大的異種正面大戰是不可能的事,畢竟蟻多咬死象,何況他們現在人才凋零,這種堪稱浪費的事能避免上頭就會盡量避免。
就職業類別來說,瞿喻是個自由工作者,雜貨店的老闆出面接生意,像是那種人類無法瞭解且無法解決的神秘事件,上至驅鬼抓妖,下至看風水什麼的,想要找安心,老闆也可以安排神棍把客人的人生說得天花亂墜來安撫他,不過這只是打發時間的休間工作,讓他們賺點零花錢而已。
讓他們聚集在一起的原因只有裂縫。
一旦裂縫產生后,縫中溢出的瘴氣會讓所有接觸的物種產生變化,不僅是心智,身形或是能力亦會變化,變得不似魔族不似人,套進現代人的思路,他們稱被裂縫改變的物種為異種。異種有的是心智產生變化,引誘同物種靠近讓他們增加夥伴,有的則是身體變種,像是無性生殖、自我分裂出多個異種兵,讓人慶幸的是異種兵沒辦法離開裂縫瘴氣。
他們在瘴氣外設下結界防止瘴氣滲出,瘴氣似乎有意識地圍在結界邊,只要有人闖入,異種兵就會一擁而上將入侵者包圍吞噬,或者讓入侵者變成他們的同伴。他們現在的難題就在於如果他們不設下結界瘴氣會外洩造成災難,但做好結界卻反而被困在外頭,因為結界設置妥當后,一旦有人想進入就得劃開結界,屆時會造成靈力波動,瘴氣一振動自然曉得有食物或同伴來到,引異種兵過來。
老闆從抽屜拿了東西丟給瞿喻,只是個沒花紋沒字跡的簡單木塊,把木塊丟給瞿喻后,老闆趴在桌上對瞿喻揮揮手,「左手邊第五間,其他人都到了,自己過去。」
瞿喻手中的木塊是通行令。他們在裂縫外總共佈下三層結界,第一層結界是防止普通人闖入,需要通行令才能進去,第二層跟第三層在裂縫的瘴氣外,瘴氣時不時會領著異種兵專攻結界某一處,所以他們得在第二層結界外守著,讓戰線維持在第二層結界內。
瞿喻捏著令牌要離開雜貨鋪前腳步一頓,皺著眉問道:「為什麼要那樣?裝模作樣躲進來?」
老闆先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得意的咧嘴一笑,「你那張死人臉害的,雖然你幾天才來一次,還是有鄰居街坊問我,我只好跟他們說你是討債公司的。」說完很興奮的看著瞿喻,期待他的反應,他早就想看瞿喻變臉,不斷招惹他幾乎是種習慣了。
毫無意外,瞿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看他一眼,拿著令牌離開。
整個西巷杳無人煙,那天徐育儒看見那幾家老店都沒開。因為在西巷尾出現的裂縫是不定時且不定點,整條西巷早被凈空,雖說平常不顯,瞿喻知道他們上頭在政府那邊有特權,裂縫產生后可遣散周遭住戶。他快步走到第五間店鋪前,門口老舊的招牌寫著朝寶銀鋪,生鏽的鐵捲門已經拉下,地板上積了一堆灰塵。瞿喻走進鐵門,眼看就要撞上去時,他手中的木牌發出亮光,鐵門瞬間變成一到光門,進去門后入眼的景象全然不同。
空曠的空地滿地赤岩石柱,漆黑霧濛濛的天空,十幾個人圍在不遠處交談,其中一個頂著凌亂長發的男人看到瞿喻,大咧咧的笑著走過來,「徒弟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快點上場,別讓西方的那些出盡鋒頭。」
西方大部分是魔法師或是驅魔師,因為派別不同,所以東西方在剿滅異種兵這件事上常有爭執,反正最後都能順利把裂縫封住,上頭也不管私底下他們怎麼對立。
對師父總需要多給點尊敬,瞿喻應了一聲后,先低頭看了手錶一眼,確認時間夠他進去掃蕩一圈,他也不浪費時間,接過同伴給的白衣長袍披上直接穿過第二層結界。為了避免戰場上失手錯傷同伴,東西方都會穿不同顏色的袍子來分辨,東方是白袍,西方則是穿紅色袍子,畢竟異種兵常是衣不蔽體或是黑漆漆的一塊。
站在瞿喻師父旁邊的青年看到瞿喻甚麼也沒準備直接殺進去忍不住咋舌,「羅望前輩,這位師兄不等其他人想憑一己之力與異種兵征戰,也未免也太好強了。」
羅望用小指掏掏耳朵,齜牙咧嘴的說道,「你改說人話好不好?咬文嚼字的,誰受的了啊?」
青年被人狠狠甩一巴掌,脹紅著臉看羅望邊掏耳朵邊齜牙的背影。心底恨道,要不是家族長輩要求他跟羅望打好關係,他也不會送上臉給他打。也不想想他這一派現在只有瞿喻這個傳承弟子,還跟羅望一樣這麼自大,他等著看他們兩師徒自食惡果。
青年深吸一大口氣才嚥下怒意,轉身又是彬彬有禮的君子氣派,隨即跟上羅望。
羅望背著青年翻個白眼,對這個後輩感到不以為然。真把他當傻子不知道他們羅家在想什麼,不過是同樣姓羅而已,就想打個關係讓他免費教他們家的小鬼,還想順著他的人脈往上爬,真當他腦袋壞了?羅家小輩不管哪一個都沒他這徒弟優秀,不多話還省事,就是那張死人臉太壞事,一起走出去大家都以為他們是討債集團的出任務……好吧,其實太省事也挺無趣的。
哪裡有個人能讓他這個面癱徒弟變臉呢?
羅望表示師父永遠有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