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笑聲中隱含著無比的威力,使聽到這笑聲的人在心上好似被壓著一塊萬斤巨石般,難受至極。
活死人仗著自己深厚的內力,抵住了一陣,但不久之後,覺得以自己數十年精純的內功,卻有點抵擋不住了。
但覺——心房上的壓力越來越重,額頭上的汗珠有如雨水般,一滴一滴……直往地上滴。
這時——古剎的屋脊上,突然一條紫色的身影一晃——毒玫瑰正在施展奇異之笑,對付敵人。
活死人苗一飛正在運功抵敵,且有不敵之跡象,命在旦夕。
包宏身中奇毒,暈死地上,人已失去知覺。
所以——在屋脊上一晃的紫色人影,誰都沒有注意,誰都沒有看到。
毒玫瑰雲娘為了暫保活死人的命,挽救包宏,笑聲倏止,緩步上前,望著活死人一聲冷哼,道:“怎麼樣?答不答應解救包公子?” 她笑聲一止,活死人立刻感到輕鬆了許多,尤其是心房上那塊千斤的壓力,像是頓時移去。
他拂起長袖,抹了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碧綠雙眼,射出兩道異光,逼視著毒玫瑰的臉。
但聽他冷哼一聲,道:“聽說你的笑聲能奪魄勾魂,制人於死地,今夜一聽,也只不過如此而已。
” 不錯——毒玫瑰的笑聲分奪魄之笑與勾魂之笑兩種。
那勾魂之笑比奪魄之笑更為厲害千百倍,每當她在取人性命的時候,都用最歷害的勾魂笑聲。
如今,她為了要活死人用獨門的解藥來解救包宏,不但沒有勾魂笑聲,就是奪魄笑聲,也只不過用了四五成真力。
若是她全力施為這奪魄笑聲,苗一飛豈能如此安然無事? 她聽他言詞之間,毫無解救包宏之意,不禁怒從心起,大聲喝道:“活死人!你可真是想死嗎?” 活死人冷笑一聲,道:“不見得我會喪命在你這笑聲中……” 毒玫瑰恨恨地道:“好——” “好”字脫口,笑聲巳起…… 這一次她所施展的奪魄之笑,用了七八成真力。
不過一茶熱工夫,活死人額頭上的汗珠,又如雨水般直往下淌…… 上次的笑聲,只不過使自己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難過已極! 這一次,卻是五臟如焚,肚腸似要爆破——再也無法支持,厲叫一聲,陡一縱身,飛越寺牆,狂奔而去。
活死人苗一飛以他數十年修為,強用定力,和毒玫瑰的奪魄笑聲相抗兩次,真力受損很大,內腹受傷也不輕。
但他究竟是個心機深沉的人,知自己不是人家對手,既能口噴陰屍毒霧傷她,又無法和她奪魄笑聲相抗。
於是,他突萌逃生之念。
趁自己心神尚未完全被那威力無比的奪魄笑聲感染控制之際,越過了寺牆,奔逃而去。
雲娘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嬌叱—聲,藍影電閃,飄身也飛過了古剎圍壁,尾隨追去。
她之所以要追趕活死人苗一飛,當然是為了要救中毒暈死的包宏。
可是——妯卻沒有想到,她這一走,這荒涼陰森的古剎中就只留下了身中奇毒,暈死已久的包宏,在積葉長草中靜靜的躺著。
苗一飛一代梟雄,毒玫瑰當今奇女,兩個人都具有嘯傲武林的絕世輕功,這一逃一追之勢,有若兩支疾飛流矢,快速無比。
片刻——兩人已飛奔了有一二十里的路程。
但云娘卻總是差苗一飛有六七丈的距離,就是無法追上。
由此可見,苗一飛的輕功略勝雲娘一籌。
雲娘正在極怒狂追——忽然——一股軟綿的力道,從她右後方丈許橫切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以為是活死人的黨徒,隱伏暗中突然出手攔截,心中怒火陡熾,翻手一掌,朝勁風起處劈去。
月色下——只見一位長眉垂目,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和尚,岸然立在一棵古松之下,合什肅容,像貌莊嚴,對那揚手而出的掌力,渾然不覺一般。
眼看掌風將近老僧胸前,仍不見他閃身相閉! 雲娘一怔! 不知是一股什麼力量,促使她右掌微微一偏,後退了一大步。
但聽她急急問道:“你為什麼不躲避我的掌勢,若非我及時偏掌,你縱然身懷絕學,也難接我這一掌之力。
” 老和尚微微一笑,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雲娘見明月光華,仔細看著那老僧。
但見他年若古稀,兩道如雪白眉,長若寸許,直垂眼帘,面露微笑,衣袂飄飄,不覺有些油然生敬。
她笑了笑道:“怒晚輩眼拙,不識大師父?大師以至高軟綿掌力阻我去路,意在為何?如果是要我就此放過活死人,則歉難遵命!”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老衲要先問女施主一句,你苦苦追趕活死人可是為那隻龍紋寶鼎?” 雲娘略一沉吟,道:“龍紋寶鼎我隨時可以取得到,還值得我苦苦追他這麼遠的路程嗎?” 老和尚面色倏變,但是,轉瞬間,他又咽上了自己的怒火,平和地笑道:“女施主可知道那龍紋寶鼎的來歷嗎?” “據江湖中傳言,說是三百年前一位武林奇人遺物,百年前少林寺第五代掌門人慧慈大師重失江湖……” 雲娘話到這兒頓了頓,秀目轉動,在老和尚身上重新打量一陣,又道:“如果我猜測不錯,老師父是少林寺中的高僧?” 老和尚白眉微動,道:“女施主猜得不錯,老衲明覺,少林寺臨院五老之一。
我阻攔女施主是因為那隻尤紋寶鼎在兩天前,已為小寺派人從活死人中取回去了,所以你迫到他也是沒用的。
” 雲娘微微一怔! 片刻——她才慨然地道:“晚輩適才已經說過,我若要那龍紋寶鼎隨時可以取而得之,就算寶鼎在你們那聞名天下,江湖道上人物無不敬懼萬分的少林寺之中,要取它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我追活死人並不是為了龍紋寶鼎,老師父的這一番好意,晚輩只好心領了,但現在尚有要事待辦,恕晚輩就此告辭了。
”話落,嬌軀一晃,人已到了三丈開外,正要騰身,繼續追那地獄谷的活死人。
忽然——身後響起一聲沉雷似的喝聲:“毒玫瑰,站住!” 雲娘一驚,果然停住了身子。
回頭一看,明覺和尚早已卓立在自己的身後,面容肅穆,但眼帘仍是垂著。
她被明覺這一阻攔,活死人苗一飛早已去得無影無蹤,想要追上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早就想把一股怒火發泄在明覺頭上。
如今聽他直呼自己毒玫瑰,心中不但吃了一驚,且對老和尚恨極!雖然如此,但她不承認自己是毒玫瑰! 於是——她緩緩的轉了個身,冷笑一聲,道:“老師父還有什麼教言?請快說!但我並不是江湖中人聞名喪膽的毒玫瑰,晚輩叫做雲娘。
” 明覺呵呵一笑,道:“人說毒玫瑰輕功絕倫,一飄身就是三丈開外,老衲適才看女施主飄忽的身法,確實奇捷驚人,你不是毒玫瑰是誰?” 雲娘格格一陣嬌笑,道:“武林中一飄身就是三丈開外的人,多如恆河沙粒,老師父單憑這一點就能認定晚輩是毒玫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