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女從懷裡掏出一張破舊的地圖,圖上以長安為中心,形成一個五行環陣,每個陣所在的位置被標記,並且在五行陣外也有延支位置。而在這所有位置的北面,正是巨之海,巨之海被紅筆濃重標記,巨之海旁的斜斷峰畫了個叉。
嬈女這幾年一直在收復這些地方,以人類的慾望滋養,她要把這些地方的力量都喚醒,報當年的仇。
那年那場大戰,容羿母親以容羿仙骨為法器封印羅剎王。禍福相依,羅剎王雖被封印,但求生意識強烈,竟然吸收了這副仙骨的靈力。羅剎王憑藉這意外的靈力養精蓄銳,終於在身死前保住一縷神識,成功逃出巨之海。
正巧點燈小侍女思凡下界路遇,靈識附身,一日又一日逐漸蠶食爭奪她的身體。回到天庭后意識被嬈女強勢佔領。
嬈女,嬈地之女,羅剎之識。深深刻在腦海中的身份。
那時她剛蘇醒,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麻木的,只知道自己要儘快恢復要變強,但恢復了要做什麼,她是茫然的。
直到某一次與妖魔交手時發現自己手法習性竟然與妖魔有共同之處,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懷疑,她追根溯源,四處打探,尋了那些年參加過大戰的妖魔,大多消失,只有邊緣人物存活,抽絲剝繭,終於明白,她一定與羅剎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不論她與羅剎王什麼關係,他們同根同源,同那些妖魔一樣是一體的,是天地所不容的。
意識深處的破壞開始蘇醒,她野心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
她要報仇,要證明不是只有人神才有生存在這世間的權利,妖魔精怪也可以。
終究是強者為王。
而容羿,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眷戀。這世上只有容羿對她好。
她想好了,等事情了結,就和容羿遠走高飛,永遠在一起。
現在,所有的一切基本都已經準備就緒,而她,還缺最後一步。
容羿沒有回到廢巷。
他折了路,去往銀嶙山。
容羿少時還在天庭時,師父便是那銀嶙山疏風道人,蟄居處正在人間。後來容羿貶下凡間,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人。那時太絕望,只想餘生庸庸而過,此生一了便是解脫。疏風道人見愛徒日漸沉淪,託夢給他,狠敲三下他的天靈,容羿在睡夢中醒來,第二日上了山。
為讓他有求生意志,疏風道人嚴格訓練他,術法體能一樣沒落下。又遍尋靈芝草藥為他充實他的身體,以補半副仙骨缺失之憾,儘管不能完全替代仙骨,但容羿天資聰穎出色,成年後能力不輸天庭之人。
而出色的能力也有可能為容羿招來麻煩。廢巷本就是懲罰,若是未經天庭允許廢神私自修鍊,有叛變成為墮神的嫌疑。疏風道人不願多招惹是非,容羿學成后,封了容羿一半的能力。自己也退隱人間,不知去處。
容羿曾問師父,該去哪裡找他,疏風道人只說,他會在該出現時出現。
除了銀嶙山,容羿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師父。
許久未曾上山,山上的一切變得熟悉又陌生。容羿一邊走一邊除了路邊的雜草,如果師父不在,以後回來也方便師父認路。
山門近在眼前,容羿去往山後的流瀑,卻不想,瀑前一白髮老者盤腿端坐,背影佝僂蒼老。竟然真的是疏風道人。
“師父!”與師父一別多年,容羿幾欲喜極而泣,行禮跪拜師父。
疏風道人扶起跪拜的容羿,“長大不少。”
一別多年,疏風道人比以前更老了。
容羿調整情緒,“師父,我這次是想求您幫我解封我的功力。”他要去阻止嬈女。
疏風點點頭,“我此次回來也正要做這件事。”
“人間,恐有大難。”
“人間果真有大難。我上次與長均面談,他也和我提過。師父,該怎麼破這個局?”
疏風道人緩緩道,“你,或許會是破局關鍵。”
容羿一驚,“師父,難道真是羅剎王再度降世?”
疏風道人捋白髯,聲音嘶啞,搖搖頭“天機難探。”
“解開封體需得兩日,今日我為你打通關竅,明日通解。待我給你解開封體,解成,下山助天一臂之力。”
容羿心情亂的很,如果真的是羅剎王現世,必會集結各路妖魔捲土重來,而嬈女現在神魔身份不定,要麼歸順羅剎王,要麼不從被反殺,無論哪種情況,都很危險。
次日清晨與師父對坐通功體時,疏風道人雙指點向他印堂穴。“屏息靜氣,清凈無緒。”
容羿收斂心神,放空神思。
久違的充足靈力開始緩緩從經脈流淌遍布全身,容羿全身發熱,胸中氣足,印堂發亮。
銀嶙山山頂爆出一圈靈力光環,震蕩樹木草葉。
容羿全身鬆快爽利又充滿力量。拜別師父下山時,心情輕鬆不少。
疏風道人目送他下山,忽然掐算到什麼,閉了閉眼,最後只是一聲嘆息。
而嬈女也沒閑著,容羿走後,她串一遍五行陣的所有據點,掐算天時后一喜——明日正午便是日全食。
日全食之日原本是她最理想的作亂之日。這天連最低級弱小的精怪都可以無懼烈陽之氣出世縱橫。但日全食難遇,如果要等,不知何時要等到。她可以等,容羿等不了。
這實在是上天助她。
那這樣的話,明日就實行計劃。
等她贏了,就回去找容羿。
容羿會在家裡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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