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起身，對著他微微笑：“就這樣，不打擾叔了。
” 她來的利落，走的王脆，就好像真的是單純的來看望一個生病的叔叔一樣。
門外。
鷹迪叼著煙進來了，他坐在段子床邊，目光低沉：“哥，大小姐說的對，秦總那樣狠辣的人，我們不能不防。
” 他不像是段子，很年輕的時候就跟著秦沁，他是段子一手提拔起來的，說是效忠秦沁，他更任他親哥哥一樣存在的段子。
段子不說話，渾濁的眼眸盯著天花板，半響之後，他看了看鷹迪，“還、還記得你答應過、答應過哥什麼嗎？” 鷹迪眼睛通紅。
他自然記得，當年段子把他帶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他曾經發誓要效忠秦家，永不背叛。
段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翕動了下唇，鷹迪了解他，彎下腰去，將耳朵貼在他的嘴邊，段子沙啞嗚咽不清的說：“老房子地窖下，有、有……東西，如果真的到……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拿出來保命。
” 鷹迪身子一僵，眼圈立馬紅了：“哥，你以為我會扔下你么？” 段子搖了搖頭，他的喉嚨像是火燒一樣痛，“我……這就是我的命，你、你永遠不能背叛。
” 他的眼睛像是鉤子一樣盯著鷹迪，呼吸急促，一直到鷹迪點了點頭，他才鬆了一口氣，身體放鬆下來，簡單的動作，一身的汗已經打濕了衣服。
人，有的時候被擊潰的並不是身體上的疾病，而是 精氣神兒。
精氣神兒一沒了，再想要恢復如初，難於上青天。
門口，角落裡，一直偷聽的剛子深吸一口氣，貼著牆緩慢的離開，不發出一點聲音。
……阮弟涵晚上的時候，有一些應酬，她原本最討厭這些的，現在卻不得不掛上虛假的笑，在酒桌上迎來送往。
有些事兒，在這之前，她認為自己從來做不出。
可人一旦把自己逼到倔強，就會突破底線，一而再的向前。
阿離站在一邊，她心疼的看著阮弟涵，阮弟涵的酒量她是知道的，現在已經到了要醉的邊緣了。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裙，千姿百媚，一顰一笑之間，像她，又不像是她。
一直到宴會結束。
阮弟涵踩著高跟鞋，一手拿著包，披著外套在門口迎來送往，等人都走了，阿離過來：“阮總，你……” 阮弟涵一下子推開了她，快速跑到對面的花壇邊，蹲下，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阿離吃了一驚，她知道阮弟涵的性格，是不想讓她看見的，她只能去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阮弟涵接了過去，安靜的漱口，手捏著太陽穴。
阿離在旁邊，好幾次想說話，她最後就只是翕動了唇，沒有敢。
阮弟涵扭頭看著她：“要說什麼？” 阿離小心翼翼：“很難受么？” 她感覺阮弟涵已經不是之前的阮弟涵了，她之前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要是喝這麼多酒，早就嘟囔阿離給她買甜的東西吃了。
阮弟涵沒有回應，她從兜里摸出一支煙，點燃，安靜的吸了一口。
難受么？ 身邊沒了那個讓她柔弱依靠的人，難受說出來又給誰聽？平白的惹人笑話么？ 阮弟涵吐了一口煙霧：“我讓你安排的人怎麼樣了？” 阿離回答：“費了周折，之前夠不著什麼，最近憑著伸手和膽量，貼近了。
” 阮弟涵點頭，“有被懷疑么？” 阿離搖了搖頭：“這些年來，秦總手下的人都是靠段子維繫的，他一下子倒下了，底下的人都亂了，跟無頭蒼蠅似的，他又是鷹迪的同鄉，目前還沒有懷疑，只是不能頻繁聯繫，說那邊盯的很緊。
” 其實阮弟涵安排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阿離一直疑惑不明白為什麼，又不敢開口問。
只是這段時間，她也明白了。
阮弟涵對秦沁是帶著敵意與抵觸的。
阮弟涵眯了眯眼睛，“告訴他小心點。
” “是。
” 上了車，阮弟涵靠著窗戶緩和了了片刻，風吹的頭越發的難受，止疼片吃了卻不管作用，她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秦海瑤那邊怎麼樣？” 阿離看了看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去了一趟醫院，去了一個茶館不知見什麼人，那邊保密性很強，跟著的人進不去，出來后，她又去了一趟銀行。
再那之後，她似乎很謹慎，在街上繞了圈子一樣，坐了地鐵和公交，咱們的人跟丟了。
” 呵。
阮弟涵的眼眸卷了一絲火，見了什麼人之後有了錢去銀行么？見的是她的未婚夫吧，“去綠洲家園。
” 阿離看著她：“老夫人那——” 阮奶奶知道阮弟涵最近心思在工作上，多少收斂了一些，可是對於她的時不時不回家出去鬼混的行為非常不滿，叮囑阿離要看著她。
阿離很為難，現在的阮弟涵可不是之前的大小姐，稍一個不順心，喜怒無常，阿離哪兒敢多說。
阮弟涵看著窗外：“就說我加班。
” 她這樣回去，也肯定被罵，渾身酒氣不說，她現在胃裡也難受，今晚肯定睡不著了。
她暫時不想要聽奶奶念經絮叨。
“她血壓正常了嗎？” “嗯，楚醫生每天都在測量，已經好多了，看著一日三餐的在吃藥。
” “她還找宋總問過什麼嗎？” “沒有，就是最近私下去找了她系統里的朋友喝了喝茶。
” ……阮弟涵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她看著阿離：“哪個系統的？” 阿離握著方向盤：“海關。
” 阮弟涵不再說話，她閉上了眼睛，靠著抵擋一波又一波的眩暈。
到了地方。
阿離去扶阮弟涵，阮弟涵推了她一把：“你別管我，自己回去吧。
” 那怎麼行？ 阿離不敢走，怕她出現什麼意外，偷偷的在後面跟著。
綠洲小區綠化不錯，雖然不像是阮家的別墅那樣富麗，但也是個高檔小區，進出要麼刷卡，要麼指紋，私密性比較強。
到了單元樓門口。
阮弟涵開始敲門，她明明是有鑰匙的，可就是不去開門。
許久之前。
她也會偶爾的喝多，阮弟涵就這樣站在她們家的門口，她會一邊拍一邊喊：“小海，開門啊，好難受啊，快開門。
” 那時候，她總是故意喊的悲慘一點，很快的，她就會聽見匆匆的腳步聲，然後門被打開，秦海瑤緊張地盯著她看，“怎麼才回來？” 阮弟涵總會一個“不小心”跌進小海的懷裡，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小海的身子那麼香，那麼軟，就連責備起來都是如此的溫柔：“怎麼又喝這麼多，是不是難受了？快進來，我給你準備好了蜂蜜水。
” 喝蜂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