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蘭都不會在這裡打飯,私立醫院的飯菜雖然可口,但是價錢也貴的讓她心疼。
她偷偷在小賣部買了一個麵包,趁著默默睡著的時候,在外面狼吞虎咽的吃著,她甚至連一瓶礦泉水都不捨得買,就拿了一個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水,時不時的喝一口就著咽下王澀的麵包。
越往近走。
阮弟涵看著黃蘭頭上斑白的頭髮心裡難受,她深吸一口氣,硬下心腸站到了她的面前。
冷不丁的。
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黃蘭嚇了一跳,她惶恐的站了起來,看著阮弟涵,“您、您是……” 阮弟涵看著黃蘭的眼睛,伸出手:“阿姨,你好,我是阮弟涵。
” 啊! 是阮弟涵。
黃 蘭趕緊把手放到身後擦了擦,“您好,您好,我聽說了……太,太謝謝您了!” 她聽小海簡單提了一句,這次多虧了阮弟涵,她本來想多問幾句的,可小海明顯不願多說。
黃蘭身體不好,很早就病退了。
秦山年輕的時候,一直跟著秦海坤出生入死,後來他離開了,秦沁也走了,秦山就離開了南陽,找了一個地方打工,過著平淡卻幸福的生活。
直到一年後,秦沁找打了他,並把懷裡的孩子給了他們兩口子,這份平淡才被打破。
秦山對於秦家忠心耿耿,他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跟著出去逃荒,飯都吃不飽,實在餓極了,他抓起人家攤主的餅邊跑邊往嘴裡吞,被抓住后差點讓人拿鞭子打死,是秦老爺子救的他,還賜了他姓氏。
秦山發過誓,無論怎麼樣,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要效忠秦家。
這些東西,他只是隱隱的對黃蘭說了一些,黃蘭又畏懼秦沁,從不敢多問。
所以,她是第一次見到阮弟涵,她的心撲騰撲騰的跳,眼睛都不敢看她,生怕被看出些什麼。
阮弟涵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她看,“我來看看默默。
” “哦,哦,她就在裡面。
” 黃蘭局促不安,阮弟涵點了點頭,她抱著花進去了。
秦默默睡得不安穩,門一被推開,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的手上還輸著液,臉色有些發白,迷茫的看著阮弟涵。
阮弟涵手裡抱著百合花,插進了旁邊的花瓶。
秦默默偏頭看著阮弟涵,從小到大,除了姐姐之外,她還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
阮弟涵個子高,氣場在那兒擺著,光是長腿默默感覺就要到她頭上了,她轉過頭看著秦默默笑了笑,笑得極為飄忽,仿若隔世:“默默,你好,我是阮弟涵,你姐姐的朋友。
” 上一世,她們相見的時候。
默默的嗓子還沒有壞,她頑皮的縮在秦海瑤的身後,眼睛盯著阮弟涵,調皮的問:“你是我姐夫么?” 阮弟涵的臉一下子紅了。
秦海瑤按住妹妹的腦袋,“不要瞎說,叫嫂子。
” 阮弟涵身子一僵,盯著秦海瑤看,秦海瑤和妹妹對視一眼,都看著她笑,笑的她心都酥了。
可現在。
秦默默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也沒了之前的頑皮,安靜的打量著她。
阮弟涵的心裡不禁升起疑問,到底是因為什麼,讓默默的嗓子提前壞掉了? 黃蘭默默的站在身後,不敢說話。
秦默默的的手比劃著。
——你好。
一般人都不會手語的。
她想了想,又輕輕的在空中比劃。
——你就是姐姐的代價么? 秦默默曾經在家裡偷偷的看到過姐姐痴痴的望著這個漂亮女人的照片,有的時候看著看著姐姐就會流下淚來。
阮弟涵愣了愣,她盯著秦默默看,用手比劃了一下。
——什麼? 按照重生前,默默應該是事發前一年左右出事兒才對,當時阮弟涵也跟秦海瑤一樣,心痛的不行,手語她是從零學起的,卻比所有人都要嫻熟,到最後,除了秦海瑤之外,一家人就只有阮弟涵能跟默默溝通。
秦默默吃了一驚,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秦海瑤拎著一暖壺熱水進來,看見倆人怔住了。
阮弟涵轉過身,她盯著秦海瑤看:“什麼是代價?” 秦海瑤的心一下一下跳的厲害,她太了解阮弟涵了,曾經的曾經,她不是沒有想過不去欺騙,把一切告訴她,然後呢?害的她身陷囹圄,毀了她的一輩子,累積了滔天的仇恨。
她不能重蹈覆轍。
她是了解阮弟涵的。
她生性善良,秦海瑤相信,只要給她一些時間,讓她一點點慢慢的把那些最原本的真相給她看,阮弟涵就算是不能原諒,最起碼,恨意不會那麼濃。
在恨意最漆黑的時候,謊言,終究是要靠謊言去層層編織維護。
沉默了片刻。
秦海瑤抬起頭,因為身後有黃蘭,她不便於開口說話,而是把暖壺放在了一邊,用手比劃著。
——當阮總的玩物,不是代價么? 阮弟涵也跟著沉默了。
她已經過了重生前那幾日的狂怒與暴戾的時期。
她學會了將情緒收斂,學會了一點點像蜘蛛一樣緩慢卻遊刃有餘的去編網,只待成熟的那一天,一舉將獵物抓獲。
可隨著調查的深入,蜘蛛網的某一處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曾經,她看不到,聽不到,感受不到的很多東西一點點滲透,沁入,晃動著那顆搖曳的心,讓她忍不住去懷疑。
秦默默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她趕緊把小臉藏在了被子里,不敢看姐姐。
秦海瑤坐過去,給她晾了一杯水,“默默,該喝葯了。
” 秦默默把自己裹得像是個蟲繭,她轉過頭,小心翼翼的瞧著姐姐的臉色,看她沒有發脾氣的樣子,心才放了下去。
“媽,你吃飯了嗎?” 秦海瑤隨口問,黃蘭點頭:“吃了吃了,吃的很飽呢。
” 秦海瑤指了指旁邊的飯盒:“我從學校打的,你再吃一點。
” 黃蘭擦了擦嘴:“我已經吃飽了。
” 秦海瑤:“那就放那浪費吧。
” 黃蘭:……秦海瑤沒有去管阮弟涵,她去把窗帘拉開,微微透了 個縫隙,讓新鮮空氣進來,又把空調給秦默默關了。
默默撇嘴,秦海瑤盯著她:“不能總吹,一會兒再打開。
” 她很熟練的去調了調點滴的速度:“你總那麼著急王什麼?好好的等著。
” 秦海瑤又從秦默默的身後,把自己給她買的遊戲機放在抽屜里,“該午休了,你睡一會兒,不許偷偷玩遊戲了。
”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葯,對著黃蘭:“媽,這個紅色的葯要隨餐吃,不要忘記晚上給默默吃。
” 黃蘭點了點頭,她看了看阮弟涵,秦海瑤明白媽媽的意思,她看了阮弟涵一眼,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