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尼娃被安排在碧犀蛇族的客居里。
他二十多年前在碧犀蛇族的家,早就因為風吹雨打,破敗得不成樣子,完全不能住人了。
茫灰跟著薩爾泰博雅進門時,僑尼娃正斜靠在床邊不停地乾嘔,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甚至透著一股死氣般的青色。
眼前的人,跟二十多年前那個為了永生而用媚香引誘暗呃極的美艷雌性,判若兩人。
茫灰完全無法從眼前這個瘦弱得皮包骨頭的衰老雌性身上,再看到任何曾經那個風頭強勁的雌性的一點點身影。
他耷拉著眼袋,有氣無力的看著進門的三人,眼神獃滯,似乎完全沒有反映過來進來的是什麼人。
“娃娃,怎麼起來了?快躺下,要吐就吐在床上,沒有關係的,我一會再拿去洗就是了!”以安緊張地快步靠到床邊,將斜斜靠著的僑尼娃輕柔地按進被子里,對僑尼娃身上刺鼻的腌臭氣味一點反應也沒有。
金光吼族的獸人,嗅覺是多麼靈敏——可是,現在的以安卻對僑尼娃身上的氣味視若無睹,這要有多深的愛,才能做到? “疼……”僑尼娃睜著獃滯的眼睛看著以安,無意識地呢喃。
以安心疼地把他連著被子抱進懷裡,求助地看向薩爾泰博雅:“請您看看他,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薩爾泰博雅做為一個西瓦蟲族的醫者,還是最強大的醫王,嗅覺雖然比不上金光吼族獸人,卻也是相當靈敏,他皺了眉頭問:“一個小時之前,還是好好的,乾乾淨淨的一個雌性。
怎麼轉眼間,就弄成這樣?這麼糟糕的氣味,正常人也受不了,他脆弱成這樣不是雪上加霜么?” 以安愧疚又無奈地說:“娃娃不讓我給他換衣服,他……他還是很害怕!只要解開衣服,就又哭又鬧。
” 薩爾泰博雅深深嘆息:“堤雅龍族這是做的什麼孽!好好一個雌性,就算是搶回去的,也要知道愛惜啊!唉!”他說著,抬步走近僑尼娃,一隻手按上僑尼娃的胸腹部,淡淡的藍茫慢慢亮起,漸漸籠罩僑尼娃全身。
用魔法檢查身體,對薩爾泰博雅來說,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可是這一次,他用了很長時間,卻還是沒有收回魔法。
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薩爾泰博雅又用了更多的時間更詳細地檢查了一遍,這才放開手。
以安一直緊張地觀察著薩爾泰博雅的臉色,見他收回魔法,急急地問:“怎麼樣?查出是怎麼回事了么?” 薩爾泰博雅緊緊地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才開口:“不是病!” “不是病?”以安驚訝地問。
“我懷孕了!”薩爾泰博雅皺緊了眉頭說:“但是,他的身體太虛弱,根本承擔不了懷孕后的負擔。
可是,他又已經虛弱到連打掉孩子也會有生命危險的地步了。
”他看著以安,問:“你打算怎麼辦?” 以安緊緊地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這幫混蛋!我……” 被他抱在懷裡的僑尼娃好像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嗚嗚地哭了起來,害怕地向後縮著身體。
以安暴厭的怒氣被自己生生地壓了下去,他立即強忍著和緩了臉色安慰僑尼娃:“娃娃不怕!我不是在吼你!娃娃不怕啊!” 看著這樣的兩個人,薩爾泰博雅深深嘆息:“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先保著孩子,盡量讓他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養好身體,然後再把孩子拿掉。
這個孩子是一定不能要的,他這個情況下懷上的孩子,如果不拿掉,生的時候會很危險,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健康的。
” “那就拜託……” 以安抬起頭來,請求的話還沒有說完,房間的門就被大力地撞開。
門外,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擠滿了醜陋的半獸人。
3636、無忘之水 ... 以薩爾泰博雅和以安兩個強大獸人的能力,原本是不可能發現不了已經靠得這麼近的半獸人的。
但是,他們兩個:一個因為僑尼娃的身體而緊張萬分,全部的心力都放到了僑尼娃身上,而且又是在碧犀蛇族的族地內,便連最起碼的警覺也沒有了;另一個,因為僑尼娃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檢查起來非常困難的地步,便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專註於僑尼娃的身體內部,也忽略了外界的情況。
就是在這麼巧合的情況下,被半獸人們包圍了,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
以安緊緊地把僑尼娃抱在懷裡,警惕地注視著門外密密麻麻的半獸人。
薩爾泰博雅也將茫灰拉到了懷裡,同樣警惕地注視著外面。
茫灰之前就見過了樹精族那樣凄慘的戰爭,現在顯得很平靜,他只是有些疑惑地問薩爾泰博雅:“他們怎麼進來的?碧犀蛇族的戰士們呢?為什麼連打鬥聲都沒有過?” 薩爾泰博雅緊緊地皺了眉頭,面色沉重。
還沒有等到薩爾泰博雅回答茫灰的話,便已經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是因為——他們全部——全部都倒下了!哈哈哈!”一個比起其他半獸人更強壯更接近人形的半獸人出現在門口。
看到他的第一眼,以安就驚訝地問出口:“堤雅龍族的半龍人?” 那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半獸人輕佻地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說:“不!早不是堤雅龍族的半龍人了!我們早就被趕出那個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臭屁龍族了!” 以安憤怒地質問:“你們不要不承認了!現在看到你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只有半獸人才能夠驅使魔獸,之前的魔獸襲擊事件,都是你們乾的吧?龍族多年前就說過,半龍人早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你們卻又出現在這裡,不是龍族的陰謀又是什麼?” 那個半龍人無所謂地笑著說:“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還是請你們都乖乖的走出來吧,不要反抗了!整個碧犀蛇族,現在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 薩爾泰博雅看起來依然很鎮定,他沉穩地問:“你們是怎麼通過碧犀蛇族戰士們的哨卡的?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他們?”那半龍人哈哈大笑,對身後一揮走:“請您自己看吧——醫王大人!” 他身後,一大群半獸人鬧哄哄地抬了一個大籠子過來。
籠子里,留守的碧犀蛇族戰士們全部暈迷著,被堅韌的地龍皮綁得結結實實。
薩爾泰博雅的臉色終於變了:“無忘之水!你們從哪裡找到的無忘之水?那麼,全族的人……”他思索了一下,大驚失色:“你們在碧犀蛇族的水源里加了無忘之水?為什麼這麼做?你們想毀了所有獸人不成?” “哈哈哈!”那龍人異常囂張地大笑:“真是諷刺啊!西瓦蟲族的醫王就在這裡,蛇族的所有人卻還是被我們毒倒了!怎麼?醫王大人想救他們么?哈哈哈!可是,以你的魔力,能救得了幾個呢?救完人以後呢?哈哈!你懷裡的那個漂亮的小雌性,就要被我們這些醜陋的半獸人享受了!哈哈哈!” 他看起來,異常興奮。
他當然興奮。
無忘之水雖然藥力強大,用了以後會讓服用的人立即陷入昏迷,而且後果甚至可以使強大的獸人失去所有魔力,永遠不能恢復。
但是,這種天然形成,非常稀少的藥物,卻不是沒法覺察的。
如果薩爾泰博雅不是正好在僑尼娃的房間里,不是正好被他身體上那刺鼻的氣味完全蒙蔽了嗅覺,他本來是能夠很容易覺察到的。
如果薩爾泰博雅能夠及時提醒碧犀蛇族的戰士們,這些半獸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是否能夠打得進碧犀蛇族都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