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蠻族之後 - 78.他怎能剖了半心?

畫卷戛然而止。
司命施了個術法,令畫卷一下子失了力氣般從虛空中掉入他的寬袖裡。歲歲怔怔的望著畫卷消失的地方,腦海中不停充斥著那句“生剖了半顆心”。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著掌下的跳躍。眼尾不覺沁出水意,她張了張唇,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的,問道:“這又是什麼矇騙人的法術?”
司命嘆了口氣,“真相如何,仙子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
歲歲神情恍惚地跌坐在床榻上,素白的手撫著胸口,她面色是欺霜賽雪的白,粉唇微張著,淚痕上又添了新的痕迹。喉頭忽湧上一口腥甜,她用力地含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為何會如此?”
她不想這般一再虧欠於他。
她原想著就這樣兩不相欠,他去做他的神君,而她則在塗山的狐狸洞中安然一生。她原以為他們的因果,會就此斬斷。哪曾想,竟會如此?
他怎麼能、怎麼能真的生剖了半顆心呢?
歲歲踉蹌著起身,她眼眶發紅。喉間的腥甜一再被她壓下,她伸手攥緊了司命的寬袖,幾近迫切地說道:“你一定是有法子的是不是,我該如何做,才能將半顆心還給他?”
司命扯了扯袖子,看著歲歲滿臉淚痕,心有不忍道:“神君與天同壽,他的心自是與我等仙神不同。我等剖心,不亞於捨棄滿身修為化作凡人。而神君剖了半心仍是修為高深,若非小仙掌世間命數,察覺了一二,怕是除了神君和那菩提樹無人再知此事。”
“你定是有法子的,是也不是?”嘴唇已被咬出血痕,歲歲渾然不知,她扯著司命的袖子,逼問他。
司命低聲道:“仙界有一處藏書閣,剜心秘術便是從那藏書閣中流傳出的。在那兒興許有破解之法,只是藏書閣中的書卷輕易不得拿出。若是仙子有心,不妨隨小仙去那藏書閣中翻找一二?”
歲歲二話不說,當即應下。她教畫卷上那一幕幕刺激的,並未去深究不妥之處。耳中只聽著司命說的或許有法子,一顆心神就徹底被牽引了去。
司命長舒了口氣,隨即含笑領著歲歲一路奔往上界。
收到歲歲傳信的菩提樹姍姍來遲,他只來得及看到個背影,歲歲便失去了蹤跡。任憑他如何施法喚著歲歲,都得不到她半分回應。
菩提樹心中霎時惴惴不安,他忙施了術法喚著腰間佩著的玉佩。
須臾,玉佩上便傳來一聲極為沙啞地回應,“何事?”
是入了魔的溫懷瑾。
空蕩蕩的某處結界內,他一個人盤坐著,白衣染血,眼尾的紋路時隱時現。他身上的傷口似是難以癒合,猙獰的傷疤遍布在他胸腹和後背處。察覺到腰間留給菩提樹的玉佩莫名滾燙,他猛地睜開眼,匆忙問道。
菩提樹急切地聲音從另一頭湧入他耳側,“歲歲出事了!她留了紙鶴傳信於我,可我還是來遲了一步,現下該如何是好!”
溫懷瑾神色突變,急火攻心,喉間猛地湧出一口腥甜。他強撐著站起身來,欲突破這處雲鶴為他尋到的療傷之所,卻被守在結界外的雲鶴阻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雲鶴凝著眉,瞧著溫懷瑾一身的傷,滿腹的訓斥繞在喉間,“你難道不知曉你已是入了魔么?本就失了半顆心,現下還落魄成了魔,你可當真是好樣的……”
“小白出事了,我要去救她。”溫懷瑾拿著本命劍,蒼白的面色帶著幾分急切,“雲鶴,我求你,放我出去吧。”
雲鶴一怔。
求?
這個字從溫懷瑾嘴中說出來不啻于晴天霹靂。
孰能想到在四海八荒叱吒風雲的戰神,有朝一日竟會為了一個女子,同人說“求”。
雲鶴不可置信地望向溫懷瑾,“你可知你此番出去便是天庭為你布下的天羅地網,他們抓住那隻小狐狸就是為了引你現身。你已經不是曾今那個道行高深、以一敵百的戰神了,你要如何救得出她,又該如何自保?”
溫懷瑾深凝了口氣,胸口處的半顆心躁動不安地跳著。他不知天庭的人會為了將他引出,而對歲歲做些什麼。而他也不敢去賭,哪怕是以命抵命,他也希望歲歲能安然無恙。
溫懷瑾強忍著心悸,努力不讓身形晃動:“我知曉,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地府昭獄,我也要為了她去闖一闖。”
“本君這十數萬年間,護了芸芸眾生無數。倘若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又談何是什麼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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