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並不是為了自己的處境,而是這個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掩飾身份也不緊張,隨和的令人心慌。
正規軍作戰時雇傭安保公司再正常不過,但這一夥顯然不一樣,他們的標誌代表著邪惡,在國際上早就聲名狼藉。
和他們出現在一起,說明他已經無所顧忌。
夏梔是個聰明人,這一點科林早就知道。
“夏小姐不用擔心,只要江霆照我說得做,我不會讓你們死得太難受。”
果然,連騙他們會沒事的假話都不想說了。
“你想讓他做什麼?”
科林意外發現了什麼,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眼睛。
面前的人可以說得上是個氣質清冷的美人,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除了剛剛自己提到江霆時,那雙平靜的眸子才有了些許情緒。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好好待在這裡,這三天我不會虧待你。”
夏梔眉梢微動,隨著科林離開,她再次被押出去。
這間房子沒有二樓,只有通往地下的樓梯。夏梔下到樓梯中間,地下室居然像一個地下城,上面的房子那麼樸素只是個殼子。
科林沒有說謊,他說不虧待就不虧待。讓夏梔住的房間不錯,裝修精緻考究,除了沒有鋒利的尖角和可以自殺用的瓶子之外,其餘都像度假的酒店一樣。
“吃飯吧。”
餐盤往桌上一扔,香味傳了出來。
夏梔吃了幾口,沒有脫衣服直接躺到床上。
三天後是什麼日子,這些天來她太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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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以幾乎失控的速度向前疾馳,他似乎闖入了另一個世界,無人之地將他包裹著,可他沒有得到放鬆,反而強烈地窒息。
頭上汗珠黃豆大小,在微涼的空氣中,領口竟也濕了一片。
良久後車慢慢停下,他看著降到底的油表,拳頭狠狠砸向儀錶盤。
“咚!”這一聲砸開了兩個時間的跨度,地平線探出紅日的額頭,周圍不再死一般安靜,隨著日出的到來一切都清醒,頓時窸窣聲一片。
夏梔猛地睜開眼,在門打開前坐直謹慎地盯著轉動的門把手。
“夏小姐,出來吧。”
傭兵打開門,外面的走廊白得晃眼,比屋裡亮堂得多。光芒讓她一時間沒有適應,酸澀的眼眶裡瞬間盈滿了生理淚水。
那人等得不耐煩,臉上的肌肉直抽搐,要進屋來催她。夏梔在他進來之前站起身,沒有任何反抗和不配合,老老實實跟著他出去。
十幾秒之後,夏梔終於適應了亮度,與這個走廊交叉的還有另一條狹窄的通道。淡淡的化學藥味厚重到鐵門也擋不住,白色的大褂旁邊羅列著試管,幾個認真交流的人察覺到窗外的異樣,抬起頭來目光跟著他們走向視覺死角。
各種顏色的液體讓人看了很不舒服,蒙塵的記憶中彷彿忽然伸來一隻大手,一點點擦拭掉塵土,露出煥然一新的過往。
一個不好的猜想逐漸生成,傭兵注意到她的眼神落在哪裡,但依然滿不在意,畢竟在他看來,這個還能活三天的女孩已經是個死人了。
各處都放著這種東西,這個房間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爆發的活火山。夏梔立刻懂了為何這裡守衛森嚴,而那個人讓她來這裡,更是為了斷絕所有她跑掉的可能。
還是昨天那個房間,從她身上搜走的手機擺在桌子上。
它看上去已經亮了很久,與它的焦急相比,科林過於放鬆了些,他慢慢劃開屏幕,那頭的呼吸聲粗重又憤怒。
江霆。
是江霆。
“和他說話。”
夏梔緊閉著嘴巴不肯出聲,科林沉下眉頭,她身後的傭兵捏住她的肩膀狠狠的用力按向骨頭。
“嗯......”
撕裂骨頭的疼痛被生生吞下,那一聲極輕的低喃讓男人倏地坐直了身體,渾身骨骼都蓄上力量。
“丫頭。”他沙啞開口,“我知道你在那,說話。”
夏梔甩開身後的大手。
“江霆,我沒事,你不要聽他的。”
科林眉心微皺,“帶她走。”
電話那頭門打開又合上,腳步和摩擦衣服的細微聲響立刻被隔開。
“你想要什麼?”
科林對江霆的態度很滿意,這個女人在自己手裡就如同抓住了野獸的尾巴,他立刻被馴化成懂事的小貓,連爪子都不敢露出來。
“殺了總統。”
“什麼?”
男人微微眯縫雙眼,露出不可思議又震撼的眼光。
“你自己選,還有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的早晨八點,我要知道你去了。”
“滴——”
電話掛斷,日光悲憫這個渾身冰冷的人,使勁渾身解數要將自己的熱量分給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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