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SC,特種兵,H) - 32、只有他活著

四野驚起焦糊的氣味,剩下的幾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周圍幾個方向傳來馬達聲。
越來越近,慌張逃竄的灰塵被幾道耀眼的強光照得無所遁形。光芒之烈,幾乎要讓人一瞬間盲掉。
“呯!”
黑色作戰服,蒙面,雇傭兵的特徵。
第一顆子彈打中了一個士兵,他軟軟地哼了一聲倒下。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地上都是死去戰友的屍體,他們逃過了爆炸卻沒有躲過截殺,手裡還端著槍,身上臉上無數彈孔。
猩紅衝擊視線,這是來自他兄弟們的鮮血。一些斷裂的片段交替閃過,濺滿紅色的溫馨小屋,磕破的膝蓋,血和泥土的氣味,再一眨眼,身邊還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霆哥!”
江霆不回答,依舊獃獃立著。聶承遠跑向江霆,十幾輛車將他們牢牢包裹在中間。榴彈槍對準他們,燃燒的榴彈在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拋物線,炸開前一秒,江霆眼前一黑,血流順著臉頰流進鼻腔。
燒焦的手指黏在衣服上,江霆只有渾身被震麻的疼,可他身上的男人只剩微弱的呼吸。
“承遠?......”
男人眨了眨眼,僅剩三根手指的左手捏緊胸章,鋒利邊緣硌進皮肉,狠狠拽下來放進江霆手裡。
“霆哥,趕緊走......”
“你和我一起!”
“霆哥。”聶承遠吐出一口血,“你快走,我們不能都死在這。”
男人的手滑下去,江霆探向他的脖頸,再沒有反應。
-
“不可能,我不信!”
平日風度翩翩的年輕軍官化身暴戾的狂徒,他飛起一腳踢飛椅子,可憐的椅子被大力踢得瞬間散成零件。
“陸崤。”
“你在懷疑我的判斷?”
壓下來的帽子不小,可陸崤並不怕眼前的中年男人,他冷下雙眼望著對方。
目前的情形對江霆極不利,只有他和聶承遠的屍體沒有被找到,可現場發現了聶承遠被燒焦的斷指,這種情況下人很難活下來。
唯一沒有蹤跡的人,無疑成為了那個嫌疑最大的人。
可陸崤了解江霆,他怎麼會背叛他的信仰,他守護的土地,還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
阿爾瓦作為司令,還不能接受一個年輕軍官如此僭越,但考慮到他後方的家世,語氣還是稍稍放緩了些。
“陸崤,軍人的原則是什麼?”
“不能摻雜進個人感情。”
“以江霆的軍功來說,他的職位早該在你之上,可他遲遲不肯離開邊境那苦地方,屈居在那裡做一個二把手,為什麼?”
陸崤並未對阿爾瓦話里隱藏的奚落有什麼反應,屏息幾秒后,他靠近了阿爾瓦,眼中冒出狠厲的光芒,卻不是為了自己。
“因為他的父母被反叛軍殺死在那裡,所以他不會離開那兒。”
阿爾瓦微怔,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屬於軍人的檔案里只有他堪稱英雄的戰績,並未有他這段過往。
然後沉默只是一瞬,尷尬被很好的掩飾。
“可只有他活著。”
陸崤已經不想再和眼前的男人多費口舌,他氣沖沖離開軍部返回家中。
克伯利是貴族後裔,與他來自東方的妻子住在宮殿似的城堡里。顯赫的身份讓他在政壇上呼風喚雨,即便離開軍隊也始終掌握著兒子的動向。
所以從陸崤未歸家之時便已經聽到軍方傳出的風聲,年過半百的男人坐在圓形沙發上,微微泛白的髮絲下是一雙與兒子如出一轍的綠色眼睛,猶如稀有的寶石一般。頭頂巨大的窗子通透明亮,陽光毫無保留地投在整個客廳,將每一處都照得無比清晰。
“你該冷靜些。”
“您叫我怎麼冷靜,和那些老頑固一樣冷靜嗎?”
克伯利垂眸,金色的眼睫上落滿陽光。
“你離開芒城多久了,人是會變的,更何況是一年只見一兩次的人。”
“父親。”
克伯利的話徹底點燃了陸崤的怒火,中年男人遠不如年輕人心浮氣躁,他擺擺手,示意陸崤聽他說完。
“如果你真想幫他,今天就不該站在阿爾瓦的對立面,身處高位的人已經很難再共情江霆的信念,這很殘忍,但我的孩子,越殘忍的東西越是事實。”
“就像您一樣嗎?”
陸崤聲線冷下來,克伯利並不在意成為兒子的假想敵。
他不置可否。
“這件事,我不許你再參與。”
“你也累了,這些天還是在家裡休息吧。”
管家對主人的態度並不明確,但為了不出錯,在陸崤要出門時還是攔住了他。
“少爺,先生讓您在家裡休息。”
“所以呢?他要禁足我嗎?”
管家倒吸了口冷氣,克伯利遠遠地望了他一眼示意放行。
片刻后,他走到管家旁邊。
“讓他去吧,我知道他去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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