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清璃在這裡一定會認出來錢雨潼臉上絕對不是以往客氣虛偽的笑容, 而是出自真心實意的淺笑。要知道方清璃打破錢雨潼的心防,成為她的朋友可是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這還是錢雨潼看在她公事處理特別漂亮的份上。
而黃仙只用了一晚上就換來了方清璃三年的努力, 因此方清璃產假回來后一直嚷嚷著錢雨潼你偏心你不愛我了,黃仙擦的地有她叫來的保潔擦的乾淨嗎, 做的飯有她叫來的廚師做的好吃嗎, 她還會寫報表做企劃, 這些黃仙都會嗎會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沒安好心眼,對人家小姑娘預謀不軌!哼,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現在錢雨潼的後院還沒有起火,她也就從沒想過為什麼她對黃仙會這麼的特殊, 一次又一次允許對方走進她的生活,等她再回過頭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離不開黃仙了。
這一天錢雨潼那也沒去,就待在屋子裡和黃仙在一起,看著黃仙打掃屋子,然後兩個人再一起給白雪照相,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白雪這麼有鏡頭感。
原來放鬆也不需要出去放縱,在家裡也可以體會那片刻的寧靜和美好。
因此第二天錢雨潼去公司的時候心情不錯,還破天荒地給了趙秘書一個微笑,讓趙秘書思考了一上午的時間錢雨潼這是又想做什麼。
但是錢雨潼的好心情也只維持到了下午。堆積的工作終於全部做完,錢雨潼伸了一個懶腰,打算跟趙秘書說今天不用再加班時,趙秘書就敲門進來了。
“總經理,有客人。”
“客人?我記得今天沒有預約啊。”錢雨潼看著趙秘書說。
趙秘書硬著頭皮說:“有的,是董事長幫你預約的。”
錢雨潼眯起眼睛:“奶奶幫我預約的,那你為什麼白天沒有跟我說?”
趙秘書側了側身子將自己身後的人露了出來,那人有些駝背,滿臉的滄桑,看到錢雨潼后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上前走了幾步又頓住了,局促不安地喊道:“潼潼。”
錢雨潼看到錢鴻暉時一愣,然後先用一隻手撐住了額頭,又將鼻子放到虛握的拳頭上。
趙秘書知道這是錢雨潼的家事,她只負責把人帶來剩下的事就不歸她管了,沖著錢鴻暉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並把辦公室的門給帶上了。
“潼潼。”錢鴻暉又喊了一聲。
“我當是誰呢,能讓奶奶和趙秘書都藏著不讓我知道,原來是你啊,奶奶是不是怕我知道是你后就閉門不見了?”錢雨潼終於藏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
記憶中的爸爸已經老了,他的身材不再高大,甚至是有些瘦小,躲在趙秘書身後錢雨潼甚至沒有一下子就發現。錢鴻暉的兩邊髮鬢已經染上了霜白,臉上也爬滿了皺紋,明明是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卻像是六十多歲的。
錢鴻暉張了張嘴,最後鼓起勇氣說道:“潼潼,我聽你奶奶說你的腳扭傷了,現在好了嗎,有時間我們一家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好久都沒有聚到一起了。”
“我們還有家嗎,媽媽不在了爺爺不在了,現在你回來我就有家了?”錢雨潼語氣生硬地說。
“潼潼,我知道你恨爸爸,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時的情況你也不了解。”
錢雨潼拔高聲音說道:“我不了解?我二十歲就來乾鑫工作了,在總經理這個位置上也幹了三年了,公司有什麼事我是不知道的嗎?乾鑫的發家史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別跟我說當年的事情只有那條一條路,別的路你只是不想走罷了。”
錢鴻暉先是被錢雨潼說得啞口無言,但他很快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二十年了,你真的長大了,你奶奶把你教的很好。”
錢雨潼說:“那我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錢鴻暉並沒有因為錢雨潼的冷漠而退縮,他看了看辦公室說:“這裡你重新裝修過,不過那個書架你還留著。你還記得嗎,那裡曾放過你的漫畫書,因為你小時候經常來這裡玩。”
錢雨潼“啪”地一聲把手裡的筆放到桌子上:“你也曾經坐過這個位置上,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吧。而是這也不是二十年前了,我的每一分鐘已經不是你能想象的價值了,所以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是嗎,原來我打擾你工作了。我來也只是想問你願不願意一起吃個飯而已,如果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反正我一個老頭子天天現閑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干,所以主要還是看你的時間。”錢鴻暉嘴上是這麼說的,但卻沒有離去,而是用期盼的目光望著錢雨潼。
最終錢雨潼敗下陣來,低聲說:“這周周末我就回老宅,你要是想來公司找我就直接來吧,用不著說偷偷摸摸的,我也不會把你趕出去。”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忙,本來我還跟你奶奶說不用著急的,但是你奶奶非要催我來一次,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聽到錢雨潼答應下來,錢鴻暉是真的很開心,推門要出去的時候還差點絆倒了,“爸爸一定會給你準備一桌子的好菜,到時候一定早點來。”
爸爸嗎?
錢鴻暉走了以後以後,錢雨潼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覺得她需要找給一個人聊一聊。
電話簿上率先出來是方清璃的名字,錢雨潼的手指頓了頓又開始往下劃去,最後停到黃仙的名字上。
“喂,錢雨潼?”
在聽到黃仙聲音那一刻,錢雨潼突然不想在電話中說這些事情:“黃仙,你在做什麼呢?哦,我不想上班了,我想回家……你居然都不勸勸我,好吧,我今天早退一會兒。你不說你學了怎麼做魚嗎?那你做來我嘗嘗。”
錢鴻暉開心地從乾鑫集團走了出來,他也沒想到一出來就會看見自己的老熟人。
錢文成來了乾鑫集團好幾趟,但是都沒能見到錢雨潼,真不知道錢雨潼是怎麼找的這些五大三粗的保安的。每次都把門攔得死死的,他想鑽進去都不成。
今天他又來了乾鑫集團,尋思著怎麼才能混進去,然後就看到錢鴻暉。
“你是?錢鴻暉!”
錢鴻暉也不想見到他的這些舊親戚,當初他風光的時候,表面上同這些人和和氣氣的,但是背地裡還不是互相使絆子,而這個錢文成可是連表面的功夫都懶得跟他做的一個。
後來他落魄了,錢文成更是跳的歡實。不過聽別人說現在錢文成也混得不怎麼樣了,不然也不會在乾鑫集團外轉圈圈。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三表弟嗎,怎麼到這來了?”
錢文成皮笑肉不笑地說:“哎,這個三表弟我可擔不起了。怎麼,錢鴻暉你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嘖嘖嘖,要說這個監獄還真是折磨人啊,幾十年不見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了,我差點都不敢認了。”
錢鴻暉把手背到伸后:“還好,是沒文成你混的好了。不過文成你怎麼在乾鑫外面呢,聽說你是自立門戶了啊,應該已經和乾鑫劃清界限了吧。我女兒沒什麼出息,還抱著一個破爛不堪的乾鑫,不知道你兒子在哪高就啊,如果混的比較好的話也要拉一下潼潼嘛,畢竟大家都姓錢也算是一家人。”
提起那不成器的兒子,錢文成一張臉頓時不好看了。
可錢鴻暉沒有打算放過他:“瞧我,在監獄這幾年記性是越來越不好了,我媽剛跟我說乘龍犯了點小錯誤現在閑在家裡,不要緊潼潼這裡有工作啊。”
“誒,不對啊,如果潼潼給了乘龍工作,你也不至於在這裡等著,難道她沒答應?哎,那丫頭從小脾氣就倔,一家人不至於的。給一個在工地搬磚或者看大門的工作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你回家可好跟乘龍說好了,公司雖然是自家的,但是東西也不能隨便拿。”
“錢鴻暉!”錢文成的臉頓時氣成豬肝色,因為年齡相仿他和錢鴻暉從小被比到大。他長得沒錢鴻暉好,身高也不如錢鴻暉,學習成績也比不上。讀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最後那個女生卻選了錢鴻暉生了錢雨潼,而他卻什麼都沒有。
好不容易等到錢鴻暉進去了,落魄了,沒想到出來后還是這麼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你別得意,錢雨潼再怎麼能幹又怎麼樣,還不是個丫頭片子,最後還是要嫁出去。你爸爸的乾鑫集團最後還是不姓錢,乘龍不成器又能怎麼樣,最後我的東西都留給他,總是能傳下去的,不像你竹籃打水一場空。”錢文成啐了一口說,“我們走著瞧!”
錢鴻暉看著錢文成氣急敗壞的背影,臉上的假笑漸漸消失了,一臉陰沉向家走去。在途中還撞到一個圓臉女孩:“對不起。”
“沒關係。”黃仙說道,然後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后她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可是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撓了撓頭最後接著朝著乾鑫集團走去。
錢雨潼一出來便又看見了黃仙在等她:“你怎麼又來了?”
“來找你一起買菜啊,你不是要早退嗎?正好我們就有時間了。”黃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