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這是比靈或者鬼棘手很多的邪物。
某種生物在某些時候觸碰到某種能量,就會變成妖,妖經過漫長的修鍊就會進化成為魔。
惡鬼是以屠殺人類為樂,而魔的力量則會連靈、鬼都消滅,並且智商都很高。
“審判司”的計劃是將天地所有的妖魔都納入旗下,它現在之所以能讓那麽多魔都為它效命,是在這個時代,世間最強的魔,最強的力量,就是審判司的兩位判官──狼魔,未經過修鍊的階段,他們生而為魔。
在這個時代,迄今為止,他們的力量是最強的……只是在這個時代,只是到迄今為止。
64 估計井容箏自己也很清楚,以她的力量想和審判司作對根本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可她也知道,她已經得罪了兩位判官,這衝突早就斷絕了她唯一的回頭路。
然而,在與審判司決裂以及自毀籍名逃離冥界這兩件事上,她也不準備去追悔什麽。
在這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里,井容箏實際沒有空暇去想著怎麽將月之審判官違背惡靈契約的事宣揚出去,怎麽去抹黑他的公信力和名聲,怎麽煽動鬼魔們叛離……她在拚死逃避著審判司旗下的使者的追捕,換了一個又一個隱蔽的地方,她有很多次都差點被逮住了,幸而是她的力量不算太弱,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是只要僅和一兩個交手的話還是能找到空隙逃跑的。
審判司的使者們起初不是很在意她,只把她歸類為一般的通緝犯,僅有兩三個人兼并著負責她這個案子,只是時間過了不到幾個月,大概是上級下達了命令,他們的追捕認真起來了,井容箏應付著也就愈見吃力。
忘記是在第幾次交鋒,總之那天她受了很重的傷,可是情況卻在那時候有了極為戲劇的轉變…… 那天,漫天的烏雲遮蓋了明月,遍布蒼穹,任是如何尋覓也見不到一絲月光。
在那個陰氣極重的樹林里,誰與誰正在對峙,冰冷和潮濕滲透了他們周圍所有的縫隙,讓這個樹林彷彿到處都潛伏著危機和詭異,小有不慎,似乎就會引發毀滅的戰爭,粉身碎骨。
戰爭?那倒不至於,兩方的實力懸殊太大,這應該是單方面的屠殺。
井容箏嘲諷地譏笑著,她的肉身很久前就化成了骨灰了,現在假若再死一次,那也不是粉身碎骨,而是形神俱滅。
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她以為逃到這幽魂聚集的極陰之地,可以藉由這裡的鬼息和煞氣混淆她的存在,就算躲不了長久,至少在找到辦法前也不要太容易被找到。
井容箏想了想,她始終還是異想天開了,低估了審判司的搜尋組擁有的能力。
“井容箏,你在人間逗留已經超過了60天,請跟我回冥界接受審判。
”這位身穿著黑色服裝的使者公式化地說道,長袍包裹了他的身體,他的臉上帶著沒有表情的純白面具。
井容箏的神色浮現濃重的怨懟,她的五官在憤怒中扭曲,恨恨地說:“回去接受審判?那我不是自尋死路嗎?” “判官的命令,如果你不回去,你現在就是自尋死路。
”使者的聲線非常平靜,卻讓人不會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他的右腳稍微踏前了一小步,幾片枯葉在他腳下碎裂,發出的清脆聲響在此時特別明顯,也讓這個動作充滿了威脅。
“……月之審判官……簡古明……”井容箏咬牙切齒地反覆念著他們的名字,那無盡的深刻的仇恨她的眼底蔓延,她的雙腳逐漸騰升,在懸在半空時她便詭譎地笑了,平地生起的風卷揚了她凌亂的長發,她的目光一直也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使者,幾簇青綠色的鬼火倏地出現在她的四周盤旋── 黑夜,原來是這樣的凄厲。
井容箏渾身散發出的怨氣令附近的幽魂開始害怕得大聲哭號著,頓時鬼泣之聲四起,它們依附在紛飛的落葉里往各處慌忙逃竄,讓每片飄揚的葉子都攜帶著久久不斷的哭聲……她似乎也哭了,怨憤化成的血淚從她雙頰滑落的那一秒,她突然張開兇狠的鬼爪縱身朝使者飛去,帶著刮骨般的冽風迅猛發起了攻擊,同時狂笑著說: “有本事的就毀滅了我吧,但我再死一千次,我再死一萬次,我永遠不會放過你們!!簡古明,就算我形神俱滅,我也絕不會忘記你欠我的債,生生世世我都要讓你償還……生生世世!!!” 這陣仗,看來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使者輕蔑地嗤了聲,他反應靈敏地揚舉起右手,一個幾米高的淡藍屏障就突然從地底沖了出來,擋在他身前隔開井容箏的進攻,而她的鬼爪就碰在了他的護屏上,兩者撞擊出的光刺得她雙目劇痛! “可惡!”井容箏尖銳地怒吼著,她的力量自然不敵出自審判司的使者,但依舊不顧一切想直接衝破他的防護,她在空中呈向下俯衝的姿勢,右手變成的猙獰鬼爪在運著力量和光屏對抗,它們摩擦出的強光猶如鋒芒切割著她的眼球……使者站在屏障後面望著她不知死活的動作,他失去耐性了,猛地就握拳對準她的鬼爪揮襲而去!! 這一擊無疑能打得她魂飛魄散,井容箏在關鍵時刻竟注意了他的攻擊動作,於是也攥緊鬼爪回應了他這一拳,以攻擊做防守,她用盡全力和他正面對抗── 驚天的爆炸聲震耳欲聾,迸射的大火瞬間燒光了周圍的樹葉,兩方中間的防護屏無可避免地裂成了無數光塊砸落了地面! 在這等衝擊之下,使者也禁不住後退了一小步,他想井容箏是必定是不要命來出那一拳,不過他對不能穩當接下她的進擊還是有點出乎意料和小挫敗。
然而,井容箏則整個人直飛了十幾米的距離,她一路撞斷了所有的大樹,最後撞在了一棵參天古樹上震落了它許多的樹葉。
幸得是古樹粗壯的樹榦夠力擋住了她,井容箏才不至於就這樣飛下了懸崖,雖然她摔到地上便猛然吐出了一口污濁的黑血。
“唔!”空氣中有很重的樹葉燒焦的味道,井容箏趴在地上虛弱得連坐起身都不行,她猩紅的瞳孔寫滿了痛苦不甘和仇視,無能為力地盯著使者從前方慢步走來,這次,她真的會永遠消失嗎?…… 一切好像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井容箏甚至還沒辦法去辨認那把男性嗓音,翻天覆地的轉折已經發生了──有一團小小的火從她上方射向使者,在離她七步之遙的地方,使者被燒成了灰,他化為烏有的那一秒,也許他根本還沒意識到他正在消失。
至於這一切在降臨之前,井容箏只聽見有誰在她上方說了一句:“你們,吵醒了我,雖然我等了你好久了。
” 這話語伴隨著一陣讓聞者毛骨悚然的怪笑,井容箏連忙翻滾了幾圈離開古樹下,她恐怖地抬頭望向樹上濃密的枝葉,只見到一個魁梧的男人從樹葉間躍了下來,他嘴裡一直在大聲地嘎嘎鬼笑著,驚走了原本棲息在樹林里的若干烏鴉…… 當這個男人輕悄地站定在她身前,也就帶來了她從未敢想,也從未想得到的轉機。
那樣的氣勢,井容箏完全動彈不得地看著這個面容殘破的男人,看著他半張長滿了水蛭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倒映著她的影子,看著他慢吞吞地蹲下對她伸出密布著刀痕的右手,看著他終於動了動嘴唇,道:“遇見你了,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孩,你是鬼,那麽還是陰靈之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