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辭音照做,一件件地脫掉,女人教她一邊穿一邊說:“你這一整套,從雪服到雪板,全是言昭親自挑的,我們老闆說替你準備,他還不許,必須要自己經手。”
沉辭音輕輕“嗯”了一聲:“是不是很貴?”
女人笑:“當然,少爺用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哦——這是我們調侃他的稱呼,別看他年紀還小,一整個少爺做派。”
“老闆聽說他要帶女孩過來,問他要不要清場,他說不用,太過度了怕你反而不適應。”女人替她整理衣服,輕聲安慰道,“所以今天雪場人會有點多,但你別緊張,跟著言昭就行。”
沉辭音:“好。”
一切穿戴整齊,沉辭音抱著雪板,走到雪場入口處。
言昭早在那等著,一身黑色滑雪服,護目鏡架在頭頂,大家都厚重的裝備緊裹,分不清滑雪場里誰是誰,可沉辭音一眼就覺得那是他。
言昭轉過身,看見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簡短問:“合身嗎?”
她點頭:“謝謝。”
兩個人進入雪場,沉辭音緊張的心在此刻達到了頂峰。眼前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延伸,彷彿連接著世界盡頭。
言昭蹲下身替她穿雪板,弄好固定,反覆確認合適了,才直起身。沉辭音看他和自己不一樣,問道:“你不滑雙板嗎?”
他笑了聲:“我喜歡單板。”
沉辭音人生中第一次滑雪,無措得不行,全神貫注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言昭滑著單板慢悠悠地陪著她,一點點教她動作姿勢以及怎麼掌握平衡。
“是這樣嗎?”她有些困惑,“可我覺得好像……不行——啊!”
她沒把控好姿勢,雙腿突然順著柔順的雪滑了出去,可上半身還停留在原地,不可避免地失去平衡,言昭伸手扶她,反倒被她拉扯,兩個人一起滾落在雪地上,他護著,用自己給她當了肉墊。
厚重的防雪服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沉辭音連忙道歉:“對不起!你沒事吧?”
言昭沒來得及說話,後面有男人輕佻地吹了句口哨:“這離入口才幾米啊?摔成這狗屎樣,來丟人現眼了?”
沉辭音確實不會滑雪,但就這樣被嘲諷也有點不甘,正思索著要不要反擊,言昭將她的頭按回懷裡,沖著對方言簡意賅:“傻x。”
像他自己說的,他大部分時候素質很好,從不輕易說髒話,但應對某些沒素質的人,就要以暴制暴。
對方十分囂張地對言昭比了個中指:“你才傻x,滑成這蠢樣還囂張呢?別在你妞面前丟人現眼了,有本事來比比?”
“和我比?”言昭嗤笑,“你配嗎?”
“看你年紀不大,還在上學吧?老子比不過你?”男人冷笑,“今天老子就替你老師教你做人。”
“單板雙板?”
男人看著他腳下的單板,眼珠子一轉:“雙板。”
“行。”
一場突如其來的對決。
有一塊雪場是關著的,此刻被老闆臨時開放,迎來兩個人的對決。
沉辭音:“你不用和他比啊,我被他說兩句也沒事,反正我今天才滑,本來就很爛。”
言昭拍拍她的頭:“去終點等我。”
她又覺得不安,蹙眉說:“你可以嗎?你的傷……”
“對付他,不至於。”
兩個人站在起點,男人囂張問:“賭注怎麼說?”
言昭側頭:“你輸了,給她道歉。”
“要是你輸了呢?”
“我給你道歉。”
“行,今天挫挫你小子銳氣。”
言昭對他的囂張壓根不放在眼裡,漫不經心:“從這滑下去,最高時速能有四五十了吧,悠著點,省得摔出腦震蕩就真成傻x了。”
男人氣得漲紅了臉:“你——!”
正想回擊,言昭已經將護臉拉起,專註看著前方,不再看他。
發令聲響,比賽開始。
沉辭音站在終點,第一次看言昭滑雪。
他整張臉被隱在護目鏡和口罩之後,雖然更喜歡單板,但雙板明顯也得心應手,動作流暢,姿勢漂亮,很快就甩了身旁人一大截。
黑色的身影風一樣在雪上滑行。
眼見人越來越近,圍觀群眾發出歡呼聲,沉辭音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嘩——”
言昭率先到達終點,利落轉身,剎車,雪板揚起一陣雪碎,飄飄洒洒,起霧了一樣。
四周爆發出尖銳的歡呼聲,沉辭音懸著的心落下來,站在人群中,跟著鼓掌。
額頭滲了點汗,言昭推開護目鏡,輕輕喘息。
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快感讓血液在沸騰,自從受傷之後,他許久沒有滑得這麼爽快過。
神經中樞傳遞出興奮的信號,言昭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準確無誤地盯住了沉辭音。
“過來。”
她指指自己:“我?”
“嗯。”他說,“過來。”
沉辭音擠出人群,慢吞吞地一步步踩過來。
言昭緊盯著她,儘管身體在逐漸冷卻,可心卻越來越燥。
想親吻她的慾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除了她,眼裡再沒有別人。
沉辭音費了好大的功夫走到他身邊,撐著滑雪杖穩住身體,祝賀他:“滑得特別好,恭喜你。”
言昭沒應,突然低頭,手指扣住她的後腦勺,隔著護臉,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周圍發出歡呼尖叫,有人甚至開始起鬨鼓掌。
唇瓣的觸感隔著布料傳來,冰冰涼涼的,沉辭音獃滯了一瞬,隨後巨大的震感突兀蔓延全身。
咚。
咚咚。
心跳極速飆升。
血液好像瞬間凝固,手指都在發麻,她慌亂地推開他,腳卻被固定在雪板上,整個人向後倒去,言昭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再一次護著她一同摔倒。
天旋地轉,兩個人相擁著跌落在雪地里,混亂喘息,滑雪服厚厚地摩擦,相貼,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要談嗎?”他突然說。
沉辭音有些反應不過來,還在急促喘息:“……什麼?”
言昭貼在她耳畔,聲音透過她的頭盔傳進來,有些發悶,但清晰有力,一字一字地問,帶著些喘息:“沉辭音,要和我談戀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