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春節了。
劇組裡的氛圍變得微妙。工作人員的日常對話都變成了,搶到票了嗎?回家能呆幾天?帶什麼特產回去?大家都沉浸在一種不好聲張的喜慶氣氛里。
相比起來,演員們之間心照不宣地對自己怎麼過年緘口不言。
白珍妮因為父母早年離異,各自再組成家庭,在各自的家庭里又各有了孩子,所以在她成年之後的這十年左右的春節里,她都是自己過的,早已習慣。
好在魔都的春節本來也就無聊至極,年輕人在家裡吃完了正餐,都是要約出來聚一聚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沒有哪一個春節讓白珍妮覺得凄涼。
像這年過年便是,春節劇組只給了兩天假,馮芷急急忙忙回了老家。白珍妮回獵色之後,蔣姝回來陪了她一天,林羽約她出來吃了頓飯,程澈拉她去club蹦了個迪,兩天的假期安排得滿滿當當,一晃神,她已經在回劇組的路上了。
過年回來之後,更讓人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危情》已經開拍已經一個多月了。每日張貼在片場的通告欄提醒著白珍妮,她的戲,拍一場少一場,離她殺青離組已經不遠了。
她掐著指頭算,她還有兩場重頭戲,一場是和楊佳佳,周寬的,另一場是室外街頭的群戲;除此之外就是當背景板的戲了。
這部劇拍完之後她該去幹什麼,常瑛還在幫她籌劃,但似乎和韓廷的意願一直有違背,到現在都沒定下來。
白珍妮很討厭這種漸漸地察覺到離別將近的感覺,悶悶不樂都寫在臉上。
等戲的時候,楊佳佳看出來了她的不對,問:“這幾天心事挺重啊,怎麼了?”
白珍妮不瞞她:“我的戲不剩幾場了。”
楊佳佳笑道:“那該開心才是啊,馬上又自由了,不用每日困在這裡。”
白珍妮聽楊佳佳這樣說,料想到楊佳佳不會猜到她心裡所想,心像被一隻手攥了一下,隱隱作痛。
楊佳佳看她臉色又暗了一層,問:“怎麼,你喜歡呆在片場?”
白珍妮悶聲道:“佳佳姐你不喜歡嗎?”
楊佳佳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我當演員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遇到氣氛好的劇組,比如說我們現在這個,我還是很享受的。我是想著,你年紀小,在這呆著肯定會覺得無聊。”
白珍妮心道,在劇組怎麼都比在獵色日復一日地被困在樓里有趣多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白珍妮頸后發涼。她硬生生把自己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對楊佳佳說:“在這能學到很多東西,我很喜歡。”
楊佳佳的戲到了,她起身,理了理衣服,不忘轉頭摸摸白珍妮的頭:“傻妮子,重頭戲還沒拍呢就想著殺青的事,做我們這行,可不能這麼多愁善感。”
傍晚,白珍妮剛下一場戲,還沒來得及回化妝間,就看到片場上工作人員和演員們都圍在一起,看著手機,劉年景也在其中。
她湊過去,拉住馮芷問:“怎麼了?”
馮芷一臉期待,說:“姐姐,半個月前的採訪馬上要放了,大家都在等呢。”
白珍妮這才想起來還有過採訪這件事,頓時心情又複雜起來。她不知道她的第一次採訪在視頻中看起來會是怎樣,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有人喊道:“微博上出視頻了!”
馮芷拿著ipad,已經把視頻點開,一時間片場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看採訪。
第一段是周寬的採訪,問答中規中矩,畢竟也是得過影帝的演員,記者不敢造次。
接下來就是楊佳佳和白珍妮的採訪片段了。
白珍妮看著屏幕里的自己,心臟砰砰亂跳。
視頻里的她,穿著劇里的服裝,扎著高馬尾,在化妝間取了一面白牆做背景,打光也馬馬虎虎,格外襯得她面無表情,眼神冷淡,脾氣很不好的樣子。坐在她身邊的楊佳佳都顯得對媒體客氣很多。
剛開始一直是楊佳佳在回答問題,白珍妮坐得比她靠後一些,環抱著胳膊,不是眼帘微垂,就是眼神放空。
當拍到提問白珍妮第一個問題時,白珍妮的反應明顯是愣了一瞬,坐直了身子,不知所措地望向了楊佳佳。
楊佳佳轉頭和她對視,鼓勵地點頭示意,眼神溫柔得像含著水,即使是只拍到了她的側面,這種情愫也被完整地捕捉了下來。
而白珍妮冷淡的面色也變了,一瞬間變得柔軟,溫順,聽話地看著楊佳佳,也回報給她類似的雋永眼神。
採訪看了兩分鐘,白珍妮便覺得耳根都紅了。她沒想到,她和楊佳佳在那次採訪中的種種交流,被鏡頭拍下來,竟然是這般露骨。
她們倆的眼神互相追逐著對方,一旦對上,白珍妮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許閃躲;而楊佳佳則坦蕩地看著她,或詢問,或鼓勵,甚至替白珍妮回答了記者好幾個問題。
直到最後,楊佳佳看著記者,柳眉微挑,是在反問,但語義堅定地回答:“但凡是愛情,又有什麼區別?為什麼非要找區別呢?”
白珍妮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她環視四周,剛想尋楊佳佳的身影,便已經和她的目光對上了。
楊佳佳披著大衣站著,剛才也在專註地看採訪,這段採訪一結束,她抬頭,就看到了白珍妮一雙小動物一樣的帶著點怯意的眼睛。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悄悄地看著她倆。在片場,她們拍的戲是同性戀的戲份,因為是在戲里,周遭的人都見怪不怪了,並未對她們之間的關係過多關注。但是這段採訪不一樣,採訪中兩人的狀態親昵,再加上楊佳佳過於坦率的言論,讓人不在意都難。
白珍妮和楊佳佳對望著,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欲語還休,她很想說謝謝,但她和們之間隔著四五個人,白珍妮想,還是該走到楊佳佳身邊,再和她道謝。
楊佳佳卻開口:“還沒完呢,接著看。”
白珍妮懵懵地低頭繼續看視頻,此時播放的是楊佳佳的單人採訪。白珍妮有些驚訝,她不知道楊佳佳什麼時候錄的這一段。
屏幕下方的問題是:“評價一下這次和你演對手戲的演員吧。”
楊佳佳從容地笑笑說:“寬哥的話,我們合作不止第一次了,和他搭配很有默契,基本不需要劉導多說。那這次和我演感情戲的韓茵,讓我很驚訝,我覺得她是一個很認真,很有天賦的演員,和她的合作給我感覺也很好。”
屏幕下方的第二個問題是:“目前為止印象最深的橋段是什麼”
楊佳佳仔細想了想說:“目前為止,我和韓茵之間的很多對手戲都讓我印象蠻深刻的,但是內容我現在不好劇透,但我和她的戲有幾場很難的。”
屏幕下方的第三個問題:“對這部電影有什麼獎項上的期待?”
楊佳佳的眼神狡黠地轉了一下,對著鏡頭說:“劉導,我當然期望您發發力,讓我們這個劇拿個最佳導演,我得個最佳女配咯!”她頓了頓,認真地說:“還有我真心覺得,韓茵的表演值得一個最佳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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