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錯【骨科兄妹H】 - 【23】韋斯特馬克效應 (2/2)

五彩的射燈在黑暗裡來迴轉圈,吃飯時宣布失戀的學弟唱著《戒煙》,邊哭邊唱,樣子慘兮兮,有人遞上紙,有人遞上啤酒。“沒關係!下一個還會再來!”社長這麼安慰著他。
曾橋湊到吉深深身邊,她的頭彎得很低,漂亮柔順的長發擋著,看不到表情。曾橋想了想,貼在對方耳邊問:“要不要一起去衛生間?”
門關上,聲音和瘋狂同時消失。
曾橋第一次來這裡,跟著標識找了半天的衛生間,一回頭吉深深已經坐到附近休息區的沙發,還留了一個位置給她。
曾橋心領神會,在她身邊坐下。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之間都沒人開口,端著盤子的服務員不斷路過他們,還有喝得臉紅的男人女人,好奇地打量他們。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包間,不知道在幹什麼,很吵,沙錘手鈴響成一片,隔音門都阻擋不住。期間有人在努力嘶吼著,走調,幾乎聽不出原曲是什麼,曾橋斷斷續續辨認了一會兒,好像是《那女孩對我說》。
“噗。”吉深深忽然笑了,“怎麼能唱成這樣。”她長得漂亮,一笑,眼尾都媚生生的。
“你笑起來很好看。”曾橋實話實說。
吉深深愣了下,笑得更深,“曾橋,你有的時候真的像會撩人的直男,淳樸全是直球。”
“嗯……從小到大我確實經常被人說像男生。”
“是不是很不舒服。”
今晚社團聚會的氣氛感染了曾橋,或是因為剛才的酒精,她頭一次想要傾訴一些什麼,“好像也沒有……大家說的像男生,指的應該是行為準則或者性格吧。雖然確實有一段時間不甘心,為什麼要被貼上一個‘像男生’的標籤呢。時間長了,好像也能接受。就是有的時候很混亂。像是被限定在了一個身份里,如果做一些和這個身份不相關的舉動,別人不說我自己也會覺得有點難受。”
“可能大家都這樣,在別人的期望中長大,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尋找什麼是真正的自己。”吉深深向後靠在沙發。
“你有沒有找到?”
吉深深想了下,撫了撫散開的裙邊,“沒有。但我找到了一個告訴我可以不去尋找的人。”
曾橋在心裡做著猜測,沒有問出口。
“不過要說是找到,我才算被找到的那一個。可是實際上我的心裡很不安很害怕,常感覺很多東西非常不穩定,就算得到了,也是虛幻。像是不屬於你,短暫停留就會跑向別處。”
吉深深白皙的雙手捏在一起,做了精緻美甲的指尖反覆摳著指根,“葉阪添對於我來說就是這樣。我倆……從九歲開始一直在一起,幾乎沒分開過。說實話我很貪心,我希望他永遠不會離開我。但是我也了解他,如果我們一旦戀愛就會進入新的一段關係,那段關係遠沒有隻做發小來的堅固,稍有點變動,我們可能連路人都做不了。我們是不是因為太熟悉彼此了,所以才會產生點感情。我揣摩不出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我們之間又算什麼……”
又是一段很長的沉默。
隔壁包廂發出鬼哭狼嚎的噪音,齊聲叫喊,太過混亂吵鬧以至於無法聽清。接著又傳出一首被唱得破碎的歌曲,是孟昭萍那一代年輕時流行過的,二姑夫曾唱過。
那一年曾橋讀高叄,奶奶還沒去世,過了大年初二幾個姑姑回門,人多為了求個熱鬧,晚飯前二姑夫特意拉出家用KTV的設備,搞得非常正式專業。他陶醉於自己的歌聲,邊唱邊扭,誇張到不行,唱到“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還拋了飛吻給所有人,年紀小的堂弟表妹放聲尖叫。盤子里的餃子熱騰騰的,貼了窗花的玻璃上全是水汽,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大幫親戚圍在圓桌前,被他刻意的舞姿逗笑,大聲鼓掌喝彩。
連一旁的柯元遲都動容,吹起口哨,眉尾揚著,說不出的鬆懈和開心。曾橋偷偷去瞄他,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興奮,充滿朝氣還有些符合年齡的幼稚衝動。曾橋不動聲色地把手從桌下抽離,柯元遲側過臉,小聲地“嗯?”了下。
他們走錯的一步,是柯元遲生活狀態逐漸錯亂的一步。他因兩家父母緊繃不肯懈弛的背影會更加沉重,放鬆的瞬間短暫急迫,間或的呼氣近似大口喘息。在全家其樂融融的這一刻,曾橋忽然明白,她正將自己的哥哥推向危崖,推向遠離正常生活的無路軌道。
“深深。”曾橋將注意力從漏出的奇怪歌聲中拉回,“你知道韋斯特馬克效應嗎?”
吉深深遲疑,搖頭。
“人類的基因很煩人,可以說有點生殖癌。為了不斷進化繁衍,規避近親亂倫的可能,從小一同長大的兩個人一般不會對彼此產生性吸引力。”也許錯看,吉深深覺得曾橋嘴角揚起的笑帶著點自嘲,“有的資料還有提到年齡範圍,大概是六歲之前……如果六歲之前你們都在一起,那麼沒什麼可能,基因會替你們結束這段關係,把你們變得比家人還家人。但你剛才說你和葉阪添……根據這個理論,你們的關係不會受‘你們是不是發小’這一條影響。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吉深深困惑了幾秒,“嗯……我大概懂。”短暫思考過後,抓住點明朗頭緒,她不再打算繼續消沉,“我經常覺得你像個完美的理科生,理性的那一面總是會突然跑出來壓制住感性。”曾橋不愛說話,不愛交際,吉深深常有曾橋在和她自己鬧彆扭的錯覺。抑或並不是錯覺。
腳下的白色瓷磚擦得很亮,能映出一個略微陌生的自己。曾橋用腳踢了踢,“其實也沒有。如果每次都是理性面勝利,我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吉深深也是個敏感的人,意識到她末尾飛快閃過的低沉情緒,抿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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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在的無線電定向社團還在幹嘛,我的記憶里就是在不斷地跑步跑步跑步,平底跑完山地跑,進行電碼訓練,偶爾組裝機器認識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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