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明從擬狼人基地歸來,臉上身上全是沙土,聽到希龍人口中流傳的“研究員”時,他心裡慌得像無所適從的琴弦,嘈雜的波動聲吵得他緊張。
這份緊張在正式見到戈越時化為酸澀的愁緒。
他很想說點以前認為是肉麻的話,比如什麼喜歡啊,愛啊,但又怕這些話從眼睛里流出來。
戈越正站在一個大坑旁,坑裡全是被捕的喪屍,宓露露一本正經地挑選哪些可用於耕地。
不一會兒,戚添遞上一迭設計草圖,詳述關於生殖倉的營養儲備和溫度設置。戈越認真傾聽,時不時點著草圖上的某一處,嘴裡喃喃說著什麼。
姜振明看著她,她剪了短髮,細碎的發梢貼著臉頰,上唇還是那樣單薄,全身都籠罩著智慧的光輝。
智慧,這個詞和姜振明從來都沒有關係,但戈越是讓他這個愚鈍的大腦開始轉動的第一個人。
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又想起玻璃籠里稱王稱霸的短暫過往,到後來擁有了自己仰望的研究員……這一切都像夢境一般虛幻。
不過有一件事,如今成了他真正的願望——他想讓戈越快樂。
無聊的征服欲、佔有慾無法匹配那雙洞徹世事的眼睛,她理應用她的知識為不復回的浪潮推波助瀾。
不遠處的戈越注意到他,熟悉夾雜著隨性,她微微抬了抬手,像和某個認識的人打招呼一般。
姜振明無措地站在原地,兵荒馬亂地也舉了舉手,又在看到自己的手時,不得不為指縫裡的沙子羞愧。
他衣服上都是污泥,臉上也有幾道漆黑,心裡不停埋怨自己沒有弄得乾淨一點面對這場久別重逢。
而他並沒有懊悔太久,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哎,聽說你是最強的擬狼人?”
是余堯。
姜振明不認識他,但嗅到了來者不善的味道。
“我聽說你以前和她好過?”余堯下巴朝戈越的方向抬了抬,露出一個邪惡的笑。
姜振明認識這個表情,嫉妒是他擁有過的情感,時至今日他還是擺脫不了,好勝心輕易被勾起,他挑釁地回敬:“怎麼,想和我搶?”
這個比他年輕幾歲的少年完全沒有氣惱,反而笑意不減:
“我和你有共同的目標,不如商量個對策,一起解決掉兩個礙眼的勁敵……”
此次合縱連橫失敗得徹底。
姜振明在聽完了余堯的謀划后,大罵著變態,像躲掉髒東西似的趕忙離去。
余堯瞧見他的反應,鄙夷之情升上心頭,轉而去攻陷吳景風。可作為一個素了十幾年的處男,吳景風兩個耳朵像壺嘴一樣吐著熱氣,他搖著頭婉拒了對方。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余堯憑藉他獨到的黑客手段,盜取了北部曾經風靡一時的電影,正巧是08號看的第一本漫畫的內容:一代女性君王的上位之路。
08號沉迷其中,在此等利誘之下,她為余堯畫了以戈越為原型的浪漫情色繪本。
山間雪一樣的女人,和兩個白皙青澀的少年,左擁右抱,共享歡樂。
這本繪本有意無意地會出現在戈越的床頭或辦公桌上,封面香艷得令人臉紅。
但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戈越,對情色已沒了幻想的興趣,只是將書扔在一邊,供其她女Alpha傳閱。
終於在某天傍晚,連續幾天多線程工作讓戈越高度發達的大腦宕機了,她把冰袋敷在滾燙的腦門上,躺在宿舍床上睡去。
午夜時分,她迷濛之間覺得腿心痒痒的,睜開眼便見臨初埋在她身下,輕輕舔弄大腿內側。
“這麼忍不了?”戈越笑他猴急,卻聽頭頂傳來另一個男孩邪邪的聲音——
“姐姐,今天要不要玩點新鮮的?”
大腦中,一根柔羽開始騷動,戈越意識到,余堯埋在巴別塔的竊聽器原來還有催情功效。
看來她這個幼稚的弟弟在單打獨鬥失敗后決定聯合同盟。只不過這種“同盟”是虛假的,他只想在戈越面前展示高超的技巧,以此戰勝對手。
鼻息紊亂,肌膚升溫,戈越仰著頭,喘息著對余堯說:
“你試試吧,讓我看看你學會了多少。”
01號來找雷影告別。
她早已收拾好行李,這個決定她做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
雷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交叉著十指放於鼻尖,“想好去哪裡了嗎?”
01和順的長發挽在一側,“還沒有,但我想,北部或許有我的容身之地。”
“在這裡不習慣?”
01號點點頭。
她看不懂這股浪潮,也不理解教導老師的作用,更不能接受沒有父親的存在。
她看到08號畫的漫畫,看到基地累死累活訓練的女性希龍人,還有如火如荼開始建造的生殖倉……
陌生感令她感到恐懼,她懷念曾經的安穩。
“即使你去了北部,那裡可能也已經面目全非了。但還是去看看吧,注意安全。”
雷影站起來,她是那樣高大,直衝雲霄,她的力量給予了所有人安全感,值得被大家追隨。
可01號仍不習慣——雷影有胸部,音調偏高,面部線條柔和,發尾過肩……
她是領袖,卻怎麼也無法和這兩個字契合。
一把車鑰匙塞進01號手中,雷影說:“等你習慣了記得回來看看,我會努力向你證明,這裡一定是最適合你生活的地方。”
厭革745年11月,冬。
某公爵戰死。公爵夫人決定舉家遷徙,前往鄰國。
忠誠的禁衛長像往常一樣身披白衣,恭敬地為公爵夫人拉開飛行器的門。
夫人一身紫色套裝,高跟鞋足有十公分,精巧的禮帽帽檐較低,遮住了她嫵媚的眼睛,徒留一抹鮮紅的唇色。
她上了車后,禁衛長踏過腳下一片黃土來和老情人告別。
飛行器轟隆隆地響著,替夫人表示著不耐。
桑元腰上別著騎士長劍,深藍色的軍服將她襯得挺拔。她注視著曾經的伴侶,為她臉上輕佻的笑容而產生眷戀。
高大的短髮禁衛長對她說:“你知道我的視訊鏡編號,記得聯繫我。”
桑元清楚,這聲不容拒絕的邀請只是客套。
她依舊寬容地面對貞操,然後大度地將伴侶拱手讓與她人。
飛行器吹起揚沙,帶著愛與憧憬前往鄰國。桑元心想,孤獨是人生的常態,承諾也並非終生的約定。
她永遠愛那個在樹林里刺傷她的禁衛長,愛她眼中的兇狠和手裡的刀。
但她們再也無法共同生活。
桑元在北部流浪。她殺了一些人,一些膠蟲,一些喪屍。
她沿著泯星河信馬由韁,有時也飛上半空俯瞰戰火連天的厭革大陸。
她宿在木屋裡,獨自喝下女A的尾巴,想起曾經這片床鋪上的故事,心裡難免升起幾分懷念。
一日清晨,她裹著厚重的棉襖打開屋門,見到兩個頭戴短角,額覆鱗片的希龍人。
希龍人見了她,掃了眼她胸前的橙色徽章,揚揚手示意。
“你是翼兵騎士?”
桑元點頭。
“真稀奇,這片國土上翼兵騎士都快滅絕了!”
是的,她們是在戰爭中過早被犧牲殆盡的兵種,而她是僥倖存活的無軍功戰士。
扎著高馬尾的紅髮希龍人說道:“之前攻下工廠的時候見過幾次翼兵騎士,但她們飛得高,根本看不清,只聽θ-越講過,今天算是見到真人了。”
θ-越?
這個名字可夠古怪的。桑元不禁莞爾。
“騎士大人,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基地看看。”馬尾希龍人盛情邀請,“說不定很適合你生活呢!”
孤獨終結得輕而易舉。
桑元望著著升起一半新日,也曾是這樣一個新日,她收穫一場艷遇,依靠它填補了軍中女伴喪命的寂寥。
就此踏出新的一步也未嘗不可。
她再次點頭,將騎士劍跨在腰間,關上木屋的門,隨兩位希龍人一同離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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